說到國內的獨角戲演員,王世緯可說是數一數二,演過多齣讓人印象深刻的獨角戲作品如《白素貞》、《鬼扯》,前年懷孕時更挺著八個月的肚子演出《蜆精》。談到獨角戲,王世緯說演獨角戲會提煉一個演員的功力,更需高度自我紀律才能完成舞台使命,而且「獨角戲最重要的,除了演員要做足功課,更需要一個可以信任的團隊。」
「獨角戲不是每個演員都敢做,但絕對是每個演員都想做,而我也認為每個演員都要做一齣獨角戲。」中生代演技派演員王世緯說,演員演群戲,有時可以「躲」問題,說是別人出狀況,或者顧好自己即可,唯有演出獨角戲,會逼演員認清自己有多少斤兩,並且幫助濃縮提煉一個演員該有的能力:如何調息,節省力氣,能量放送等等。
自我紀律要高 沒時間懈怠
王世緯,從十五歲讀高雄中華藝術學校開始接觸表演,十八歲高中畢業加入台東劇團、之後去美國讀大學雙修舞蹈戲劇,返台後自組劇團、從事劇場工作、擔任演員迄今,廿二年來幾乎年年登台演出的她,近年以擅長扮演的妖、鬼劇目,如《白素貞》、《降靈會》、《鬼扯》等令人印象深刻。她說,獨角戲演員自我紀律要很高,沒時間懈怠。
以《白素貞》為例,全劇以歌舞伎表演手法、一個人演出八十分鐘,劇中她穿著華麗和服加頭套接近廿公斤,「演出的那陣子就是務必維持體態,不能讓自己太重。好比去北京演出,其他團員去品嚐好吃的燒烤,我只能買地瓜回飯店吃,我要求自己一定要百分之百充電,百分之百發射能量。」
王世緯強調,獨角戲演員一定要有自我意識,知道自己在幹嘛,這也是在排練場之外,演員要有的自我準備工作。譬如她會在家練習對著鏡子說話,從鏡子端看自己的眉眼、身姿。一旦上了舞台沒鏡子,也能意識到眼睛望出去的神韻、手勢比出去的角度有沒有到位,「不是每個人都很熟悉自己,但是演員一定要很熟悉自己,才有把握知道你在舞台上做的每一步,每一個角度,才有能力應付突發狀況。」
獨角戲重點在故事 其次是形式
獨角戲演員的本事固然重要,但對王世緯而言,「獨角戲的重點更在於故事,其次是形式。」好比她很清楚為何會在懷孕期間做《蜆精》。她說知道懷孕後,怕影響其他團的演出,只好先辭掉手邊已排定的工作,實在超級自責難過,但轉念一想,難道女演員懷孕就一定要離開舞台?還是可以演吧?既然不便繼續他團演出,那就做一個屬於孕婦的戲。何況過去舞台上的孕婦都是演出來的,而今她是以一個真正的孕婦身分在台上演孕婦角色。
愈想愈興奮愈認為可行。她找來「始作場」團員們,發想出《蜆精》。演出時,她頂著懷孕卅四週的肚子,以演員的專業上台,詮釋王世緯與「胎神」的種種對話,懷胎以來的恐慌、無奈、期待等等情緒,很辛苦,但「現在回想起來,《蜆精》是我個人生命中最有意義的獨角戲。」
除了演員用功 更需要一組好團隊
王世緯是個肢體很強的演員,懷孕的身體的確限制了她在表演上的呈現。但這可以諒解,「我是孕婦,大家一定不會苛責我沒有做很厲害的肢體。」王世緯笑著回憶,但也認真指出,「獨角戲最怕技術出包」,刻骨銘心的事件發生在二○一一年,由她一人獨自演出的《鬼扯》。
該劇由暢銷書《靈界的譯者》作者索非亞編劇,資深劇場導演單承矩執導,全劇七十分鐘。王世緯一人分飾靈媒、小女孩、鬼屋演員、說書人等十個角色,舞台上有桌椅、鏡子、頭飾、服裝、鞋等簡單道具,但是加上精準的現場燈光、與音效製造——如在觀眾席地板藏喇叭,重低音時會抖,諸多機關設計下,使驚悚氣氛達到最高點。
《鬼扯》連演五十三場,其中有一場因為音效故障,不得不取消演出。王世緯表示,《鬼扯》要嚇觀眾,要有燈光、音響、服裝等很感官的畫面配合,才能虛張聲勢,才有意義,才能營造鬼魅感覺,「如果沒有聲響,單單靠一個演員,不可能有這麼漂亮的演出。」
原來外人看獨角戲,以為演員過足戲癮真精采,「獨角戲最重要的,除了演員要做足功課,更需要一個可以信任的團隊。」
就如《鬼扯》被迫取消演出的那一晚。王世緯一開場就知道音響失靈,但是她同時相信技術人員很有經驗,會同步解決。不過開演十分鐘,突然全場陷入一片黑暗,然而她沒有絲毫驚慌,只是默默走到旁邊座位上坐著不動,「當燈暗的時候,我知道是技術要解決問題,所以很鎮定。」
王世緯說,這就是團隊默契,也是她之所以能夠做這麼多齣獨角戲的力量來源與本錢,「劇團的每一個部門都在演出自己的獨角戲,都在為自己的事情做出貢獻,只是最後觀眾看到的是演員在台上而已。」
獨自暖身好無聊 技術夥伴拉下場
話題再回到演員身上。王世緯突然有感而發,「獨角戲還有一難處,有時還蠻令演員感覺無助的。」她說,演員的樂趣之一是大家一起討論,一起暖身,「可是獨角戲沒有其他演員可以相互腦力激盪,到了排練場只有一個人暖身耶。」她嫌無聊。怎麼辦才好?這名新手媽媽調皮地說,只好拉燈光、影像等劇團夥伴,一起下來陪著動一動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