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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鶖」在新竹縣北埔鄕,帶領民衆互動的情形。(烏鶖社區敎育劇場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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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鶖」的社區劇場實踐

或許有人會問:「妳們搞劇場的做這些幹嘛?」作爲一個社區劇場工作者,在劇團成立的第一年實驗中,我們深深自省,「劇場」技巧無疑是我們易於掌握和操作的工具,然而,「社區」卻是一個永無止盡的學習場域,它的複雜性與多樣性遠超乎想像。

或許有人會問:「妳們搞劇場的做這些幹嘛?」作爲一個社區劇場工作者,在劇團成立的第一年實驗中,我們深深自省,「劇場」技巧無疑是我們易於掌握和操作的工具,然而,「社區」卻是一個永無止盡的學習場域,它的複雜性與多樣性遠超乎想像。

劇場與社區的結合有很多種可能,「烏鶖社區敎育劇場劇團」正在實踐的,是運用戲劇媒介來做社區工作,引導社區人搬演自己的社區戲,或將劇場的活潑動態特質運用在社區事務上。一種新形式的「社區劇場」於焉形成。

這項劇場實踐的緣起是九七年九月,幾位受過「民衆劇場」訓練的劇場工作者,在「雲林新故鄕」文史硏習營當中所主持的一個小型戲劇工作坊,工作坊中,她們首次嘗試把民衆劇場的遊戲訓練與互動技巧放在社區民衆身上,出乎意料的是,這次實驗成功地將劇場與社區發展連結起來了,更爲社區文史工作注入了一劑新鮮的興奮藥:從來沒有人想過文史工作除了耆老訪談、古蹟導覽、座談會……之外,還可以利用「劇場」這種原本看似專屬於年輕知識份子的活潑形式來進行。間接地,也啓發了這幾位民衆劇場工作者,爲一直無法突破瓶頸的民衆劇場找到了一個施力點:從社區做起。翌年四月,「烏鶖社區敎育劇場劇團」因此誕生了。

機動性的社區戲劇工作坊

「烏鶖」別於一般劇團,最大的差異在於她不是一個以展演爲主要工作的劇團,屬性較接近敎學團體,她也不定於某地,而是機動地在各地社區帶領相關的戲劇工作坊。特別一提的是,「社區」的意義對「烏鶖」的成員而言,包含了有形的地域性社區,以及無形的特定屬性社群團體,諸如:環保團體、學生社團、文史工作室、性別團體、學校等等。

開始進入社區工作之前,對社區的特殊人文背景、問題近況的基礎瞭解、參與學員的組成認識等等,是首先必要做的功課。而工作坊內容,則隨著每個社區/團體的性質、對社區劇場的需求和目的不同等因素而彈性調整,大致的模式約略爲:一、暖身活動、身體潛能開發,二、團體動力遊戲,三、塑像劇場(Image Thea-tre),四、認識社區,五、坐針氈劇場(Hot-Seating)、一人一故事劇場(Playback Theatre),六、論壇劇場(Forum Theatre),七、社區議題討論,八、分組集體創作,九、面具、傀儡製作,十、成果展演、敎案設計執行,十一、回饋與評估。

「烏鶖 」的核心成員在組成劇團之前,曾接受過多年民衆戲劇的訓練,並參與過文史調査工作和社區總體營造規劃案的執行,因此,在其所帶領的工作坊中,特別強調激發民衆的潛能、建立個人與團體的連結、引導個人與生活環境發展的關係結合等。「戲劇」在此是媒介,不是目的,用意不是要栽培演戲明星或導演;而是讓每個人站出來「說話」,在戲劇媒介的牽引下,提高主動介入的意願、凝聚社區意識和實踐參與公共事務的行動。換言之,民衆才是社區劇場裡的主角,他們才是自己社區事務的生活演員。

「雲林新故鄕」的經驗

以上述「雲林新故鄕」的經驗來說,該活動最初的目的在於瞭解雲林的歷史特質與文化資源、城鄕景觀,透過民衆參與的角度,探討各種生活議題的可能性,參加的五十名成員是在全國各地求學的雲林籍大專學生。兩天的工作實驗中,我們首先利用半天的時間,操作了一系列波瓦(A. Boal)所創見的遊戲訓練,這些遊戲耗盡了參與者的體能,但互動過程中,卻也加深彼此的情感聯繫。

身體開發的活動之後,我們再利用一個鐘頭的時間,主持一個議題論壇,鼓勵參與者主動提出她/他想要在成果演出中表現的主題,類型不限。然後由所有參與者投票表決,自他們所提出的十三個主題中篩選出三個題目:一、六輕隔離水道的問題。二、黑金政治。三、軍中人權。最後每個參與者依據自己的興趣,在這三個題目中自由選組。

接著是分組討論與集體創作的時間。每個小組推選出一位小組長,三位講師則分別參與每一小組的討論過程,並將討論的結果導引爲一齣戲。爲了去除這些完全沒有演出經驗的參與者對表演的恐懼,分組討論過後,我們邀請參與者利用群體靜止塑像的方式,將劇情表現在三張「照片」裡。從三張照片的呈現中,我們淸楚看到每一組所發展出來的劇情大綱。然後,我們提供了幾塊有顏色的布和幾樣小樂器,鼓勵學員利用這些現成的道具做演出的輔助工具。

第二天,我們邀請參與者預演一次昨天排演的戲。此時,已經有部分參與者特地離隊,回家拿了自己的小提琴、小鼓和簡單的戲服,準備粉墨登場。成果演出在如此短促的時間裡完成,相對性的粗糙現象是必然的。然而,從身體開發、議題討論、集體創作、到排練演出,所有參與者都經歷了一次從來沒有過的經驗;在這個過程中,原本各自在不同學校就讀的參與者,有了第一次感情凝聚、共同關心家鄕事務的機會。

類似上述的短期工作坊,是「烏鶖」成立第一年的主要工作,配合每個社區或社團的需求和目的調整工作坊內容,這種移動式的社區劇場模式,很快地在許多地方播下種子;然而,這些工作經驗,也慢慢讓我們反省到短暫性停留必然帶來的諸多問題,舉例而言,對社區劇場有強烈預期的「社群團體」,幾乎都能快速準確地抓住其實用性與目的性,並在實際生活中轉化運用出來;然而,面對未經組織化的「社區居民」,卻無法用相同的工作坊依此類推、快速奏效。

「北埔下街美化活化」造街計畫

因此,九八年底,「烏鶖」與新竹縣北埔鄕的在地團體「大隘文化生活圈協進社」合作,參與由文建會委託的「北埔下街美化活化」造街計畫,負責設計執行民衆參與活動與文史資料蒐集彙整工作,「烏鶖」的工作方向至此有了些許的調整。

在北埔,我們並非直接進入當地帶領戲劇工作坊,而是利用每兩週一次、每次五天左右的時間在北埔生活,熟識當地居民、與居民一同在「大隘社」工作,跟居民一起淸理百年老屋、一起製作社區刊物、一起開會討論造街活動、一起喝酒唱歌跳舞……,我們希望經由這樣的方式,慢慢融入居民的生活倫理當中。

或許有人會問:「妳們搞劇場的做這些幹嘛?」作爲一個社區劇場工作者,在劇團成立的第一年實驗中,我們深深自省,「劇場」技巧無疑是我們易於掌握和操作的工具,然而,「社區」卻是一個永無止盡的學習場域,它的複雜性與多樣性遠超乎想像。爲了去除劇場工作者對社區工作的浪漫幻想,我們一方面學習觀察居民的生活特質、學習如何成爲一個社區工作者,一方面慢慢讓居民瞭解到劇場的可接近性與可能性,藉由這種互動與瞭解,爲社區劇場的推動奠定基礎。截至目前爲止,我們在北埔只主持過一次非正式的面具製作工作坊,對象是當地的國小小朋友,以及配合造街活動所做的一次街頭互動表演,而後續的發展都仍在進行中。

北埔的實驗,是「烏鶖」嘗試在某一特定社區以長期耕耘,取代短期移動式工作模式的開始,用以面對「地域性社區」與「社群團體」的差異。而這種調整,除了北埔之外,也在新竹市的孟竹國宅社區裡進行:首先以兩個月的時間,主持每週一次的劇場工作坊課程,劇團部分成員並且在課程進行期間,參與當地常態性的社區媽媽聚會活動。在孟竹國宅社區,由於劇場課程所累積的能量與經驗,讓我們在訓練課程結束之後,已著手籌備在當地進行第二階段的社區工作計畫。

「社區劇場」新模式

簡單地說,我們試圖在北埔及孟竹社區的長期生活工作過程中,尋找劇場工作者與社區居民之間互信的互動關係,當然,這樣的實驗,需要挹注的是一般劇場工作者所無法想像的長時間投入,以及對其他非劇場性的社區活動的參與。

「烏鶖社區敎育劇場劇團」創新的實驗性作法,某個程度上與近年來台灣發展社區運動的趨勢密切相關,將民衆劇場過去的經驗予以重新調整運用在社區工作之上。雖然她仍在實驗階段,未臻成熟境地,卻爲台灣「社區劇場」的發展開啓了一項新模式,也在百花齊放的社區工作中注入一項新媒介,到目前爲止,「烏鶖」應當算是台灣唯一專職以劇場形式從事社區營造工作的劇團;而她在戲劇與社區發展的連結之間所做的嘗試,對未來的社區工作及敎育工作而言,都具有無限的可能性。

 

文字|賴淑雅 烏鶖社區敎育劇場劇團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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