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輔城門」是十九世紀英年早逝的建築師哈特曼的作品,但只有藍圖,從未被建成。作曲家穆梭斯基因為參觀了哈特曼的紀念遺作畫展,有感而發寫出名曲《展覽會之畫》,便以這座從未有過實體的門——〈基輔城門〉作為樂曲末段的主題,不但是膾炙人口的《展覽會之畫》中近乎人人耳熟能詳的一段,甚至也是許多人認識俄羅斯音樂、甚或古典音樂的進門階。
以雄渾又帶點異國風味的〈基輔城門〉結束的《展覽會之畫》在許多愛樂者心目中占有特別的地位,每每演奏此曲後,都會得到愛樂者極為熱情的回響,可見得這段旋律絲毫沒有受到地域、文化、時間的限制。而《展覽會之畫》更因管絃樂技法獨具一格的拉威爾(M. Ravel,1875-1937)受美籍俄裔指揮家庫塞維茨基(S. Koussevitzky,1874-1951)委託改寫的管絃樂版本震撼全世界,其原作更是鋼琴作品中永遠的話題焦點。
畫作背後的「聲音」
〈基輔城門〉不但是膾炙人口的《展覽會之畫》中近乎人人耳熟能詳的一段,甚至也是許多人認識俄羅斯音樂、甚或古典音樂的進門階。
所以也可以算是個「門」,而且是相當重要的門呢!
《展覽會之畫》的「畫」指的是才華洋溢、英年早逝的建築師、畫家哈特曼(Viktor Hartmann,1834-1873)的作品。一八七三年,哈特曼不幸因動脈瘤猝逝,於是樂評人、文化運動者斯塔索夫(V. V. Stasov,1824-1906)蒐集了哈特曼遺下總計約四百幅的畫作、草稿,舉辦紀念展。作曲家穆梭斯基(Modest Petrovich Mussorgsky,1839-1881)前去觀賞朋友畫作後大受震撼,感想化為短曲組成的連環套曲,成為膾炙人口的名曲。
然而,「基輔城門」卻是個僅存在於音樂與畫稿中的漂亮設計,這座美麗的城門從來沒有能被起建過。
為什麼是基輔城門?
為什麼不是莫斯科或聖彼得堡城門呢?自西元八八二年留里克(Rurik)王朝南遷至氣候較溫暖的基輔後,羅斯(Rus)公國在氣候宜人、物產富饒,戰略與商業皆有優勢的基輔慢慢繁盛。爾後羅曼諾夫王朝將政治中心由莫斯科北移至聖彼得堡以取得北方出海口,基輔仍是俄羅斯帝國通向西歐的必經之地,也是俄羅斯輸入西歐時尚的窗口之一。
基輔對於俄羅斯帝國的重要性,也是《展覽會之畫》的遠因。
克里米亞戰敗後亞歷山大二世倉促繼位,推行保守改革卻遭逢強大反對,一八六六年甚至遭到暗殺負傷。
為了慶祝革命者暗殺未遂,在俄羅斯各重要都市為這個「一八六六年四月四日事件」建造了類似還願祈福的教堂,也包括重建基輔城門,宣示俄羅斯帝國的繁榮與沙皇權位的穩定。
不過這個徵圖比賽無疾而終,建築師為基輔畫上美麗的、融合了俄羅斯各地民族素材——包括斯拉夫武士頭盔造型的拱頂,為洋蔥頂、鐘組,而花崗岩巨柱門廊頂上的雕飾還鑲入莊嚴的俄羅斯國徽之鷹終究只留在藍圖上。這位才華洋溢的建築師就是哈特曼。
虔敬與常民悲苦之聲
穆梭斯基以配上了調性和聲的旋律並順應古老聖歌語韻與節奏,令人一聽即懂的〈漫步〉主題破題並穿插在不同畫作間,時而悲涼、時而振奮,不但善盡串場之責,也成功替代古典曲式,成就極為具體的敘事法。
雖然大眾因〈基輔城門〉的輝煌音響認識《展覽會之畫》,然全曲僅有半數屬活潑輕快或是音量較大者,在第一次〈漫步〉之後,〈地精侏儒Gnomus〉粗魯怪誕的音樂倏地衝入,既寫實又怪奇;繼而穆梭斯基挑選入列的,還有〈古堡Il vecchio castello〉、〈杜勒麗花園Tuileries〉、〈牛車Bydlo〉、〈雛雞之舞Ballet des poussins dans leurs coques〉、〈兩個猶太人Samuel Goldenberg und Schmuyle〉、〈市場Limoges: le marche〉〈墓窟Catacombae〉、〈女巫的小屋La Cabane sur des pattes de poule〉及〈基輔城門〉等九幅畫;這些畫描繪的都不是「人生勝利組」,穆梭斯基的確將這些題材特殊的畫作看入眼簾、看進心坎裡,色彩晦澀的音樂色調實際上統御整個組曲,直到〈基輔城門〉才敲響城門與教堂的震撼鐘聲;《展覽會之畫》可說貼切地反映了一八六○年代俄國知青(intellegentsia)階級對不幸者的同情慈悲與觀察世態炎涼的敏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