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簡單的搞笑是最易移植到網路上的表演,卻意外地水土不服,「達康.com」的康康說:「有一種漫才是快速的一問一笑,在問答裡展現機智和幽默,這種類型比較不吃氣氛,也許比較適合直播。」以達康的例子來看,他們不做網路直播,擔心無法呈現作品的氣氛,唯一可以接受的做法是:「如果現場是有觀眾在場,那我們可以接受做直播。」
兩人的漫才團體「達康」私下愛看的網路直播也蠻有搞笑特色。高個子的康康說:「我看過一個大媽在擦指甲油,邊擦邊閒聊,擦完就結束了,觀看人數大約六人,超好笑的。」當然,大媽不是在搞笑,只是直播把真實人生的場景端到你的眼前,那種荒謬感的確讓人想發笑。
不只大媽,康康還沉迷一家水電行的直播,老闆就在店裡開了直播,鏡頭對著門口的大馬路,鏡頭就只有車子走來走去,還有百無聊賴的老闆一人自言自語:「這個也超好看的啊,很生活日常。」無聊的生活日常以各種形式充滿整個網路空間。
沒有觀眾在現場 漫才就很「乾」
曾經有網路影音平台找上達康,希望他們每週固定時數到平台上做直播表演,所以阿達曾經認真看了中國和日本的直播節目,他說:「中國的『主播』比較霸氣,網民也很直接,會直接留言要主播脫衣服。日本則比較溫和。」
然而,達康最後還是拒絕了影音平台的邀約,阿達分析:「一次要播一個小時,一週要播數十個小時的時數,這個量太大了。」還有一個關鍵的原因是:「漫才表演不適合做這種直播。」
所謂漫才,是源自日本的搞笑talk show表演,類似中國的相聲,一人耍笨,一人吐槽。但比相聲的節奏更快,動作肢體多,笑梗直接,相聲較典雅、講求腔調和餘韻,有些相聲表演連服裝都要求穿長袍,漫才則無此規定。阿達說:「漫才很需要觀眾的回應和笑聲,如果沒有這些,表演出來的作品會很乾。」
一樣的段子,遇到不同的觀眾,會撞出不同的氣氛火花。
笑聲是最嚴酷的考驗,所有的喜劇演員都對這種即時的觀眾回饋又愛又怕,阿達說:「有些表演者不再乎觀眾笑不笑,他會認為,把一件他覺得好笑的事說出來,而觀眾感到不好笑這件事本身就很荒唐,所以他不在乎笑聲,但他不是喜劇演員,是藝術家了。」
簡單的搞笑 其實很難做直播
當網路直播來了,觀眾不見了,阿達說:「不要說直播了,有次我們去錄電視節目,現場沒有觀眾,我們就對著鏡頭講話,非常吃力和慌張。」康康也表示同感:「那次表演很乾,但還是要硬裝作氣氛很熱。」好笑或不好笑,是一種氣氛,與其說漫才是在追求好笑,不如說他們是在追求好笑的「氣氛」。
原以為簡單的搞笑是最易移植到網路上的表演,卻意外地水土不服,康康補充:「有一種漫才是快速的一問一笑,在問答裡展現機智和幽默,這種類型比較不吃氣氛,也許比較適合直播。」以達康的例子來看,他們不做網路直播,擔心無法呈現作品的氣氛,唯一可以接受的做法是:「如果現場是有觀眾在場,那我們是可以接受做直播。」阿達如此解釋。
達康唯一一次的表演直播是只有聲音的talk show,「時間比較長,所以比較像是主題式的閒聊,而不是像我們平常的表演。」康康提了一個想嚐試的直播表演:「可能是我戴著go pro的鏡頭走出劇場去做一些被設定的活動。」比如情境式的整人主題,比如設定幾個關鍵字,要向路人說,然後看路人的反應。或是戴著go pro去體驗一些特別的事。這比較偏向情境式的喜劇表演,而不是漫才了。
內建觀眾笑聲的VR 不在現場的直播
傳統搞笑漫才做網路直播可能會水土不服,但這並不是最大的威脅。康康說:「網路上充滿搞笑的短片,有一部分的喜劇人口被這些短片滿足了,反而不會上劇場看喜劇。」除此之外,日本是漫才的發源地,大量漫才的現場表演段子被上了字幕放到網路上,康康說:「我們在台灣的表演要跟網路上這些經典競爭,壓力很大。」
這個看似輕鬆熱鬧的表演不只不適應網路,甚至也不是如我們想像中的隨便可以表演,阿達說:「喜劇不是炒熱氣氛,它需要專注,你不聽前面講什麼,後面就不知道哪裡好笑了。」達康曾受邀到尾牙場合表演,從頭到尾大家都在吃東西和喝酒,比起表演沒人笑更殘忍的是:「沒人注意到他們在表演。」
阿達說,喜劇是一種預測的藝術:「你寫一個段子,預測觀眾在哪個點會笑,現場的笑聲就是印證你的預測準不準。」所以,無法印證笑聲的現場,對漫才表演者是一種不安。
既然笑聲這麼重要,阿達提了一種前衛的直播方式:「我和康康一起戴上VR(虛擬實境),裡面有內建觀眾的笑聲,那我們也許可以做直播了。」在場的觀眾也要戴上VR,「這樣他們就可以在VR裡看到變成卡通形象的達康在搞笑了!」
於是,這是一場大家都在現場,但也都不在現場的直播,是多麼虛幻的一刻!
關於達康.com
成軍於二○一三年的凹凸搞笑漫才雙人組。矮個子的阿達,本名陳彥達,一九八三年次,自二○○七年起開始搞笑創作、演出。高個子的康康,本名何瑞康,身高188.8公分,與阿達有最萌身高差,自二○○八年開始從事搞笑相關創作、演出。兩人分別曾為魚蹦興業副團長與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