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 表演藝術雜誌

流行與傳統，天秤兩端？

台灣舞蹈界存在著一條不能說的線，清楚而沉默地區隔劇場舞蹈與商業舞蹈人種，兩界人馬於是涇渭分明。將帶著印尼艾可舞團來台演出雙舞作《哭泣賈伊洛洛》和《Balabala》的艾可．蘇布里揚托（Eko Supriyanto），卻集合了兩界經驗。他曾是百老匯《獅子王》舞蹈顧問，為多個大型跨國製作編舞及演出，如彼得．塞勒斯的Le Grand Macabre、John Adam的歌劇Flowering Tree in Vienna、Garin Nugroho的歌劇Jawa、MAU Lemi Ponifasio的舞蹈表演Tempest，更隨流行天后瑪丹娜的「沉淪世界」全球巡演。

商業與劇場兩棲已不易，大概更難想像，表演生涯遍布印尼、歐美及亞太地區的蘇布里揚托，七歲起即受爪哇傳統宮廷舞蹈及印尼班卡席拉武術的訓練，更於二○一四年取得印尼日惹大學表演藝術博士學位，手邊的舞蹈研究案幾乎不斷。或因對傳統的深厚情感，讓他在世界繞了一圈後，將經驗與視野投注在印尼傳統舞蹈與當代議題的探討。

《哭泣賈伊洛洛》  哈馬拉黑島的生命之力

《哭泣賈伊洛洛》Cry Jailolo即是蘇布里揚托花了兩年深入Jailolo（現名哈馬拉黑島）當地社區及島嶼周圍珊瑚礁海域進行深入研究後的創作。印尼北摩鹿加省哈瑪拉黑島是潛水勝地之一，其自然環境也因此遭受破壞。蘇布里揚托領悟到當地社區和深潛活動不應只是為吸引觀光客，而開始對此議題進行反思與行動，投入大量心力，與當地處於弱勢地區和家庭的年輕人共事，更因此成立「艾可舞團」。此互動關係及水下世界的體驗，都深遠影響著蘇布里揚托及其創作，《哭泣賈伊洛洛》便這麼誕生了。

舞作試圖探討群體與個人之間的關係，兩者如何從彼此得到力量，而非相互耗損。他邀當地年輕男子參與，透過舞者生命力旺盛的身體，人類與水生型態間的界線逐漸模糊。除探討當地議題，他亦不忘傳統舞蹈的根，透過創作實驗印尼舞蹈與現代舞之間如何可能。澳洲藝術雜誌The Clotheline盛讚此作：「流露出無我精神和低調張力，令人神往，激勵人心。」

《Balabala》  強悍堅韌劈出一片寧靜

除年輕男子演出的《哭泣賈伊洛洛》，艾可舞團亦帶來另齣展現女性強韌力量的《Balabala》。《Balabala》以哈瑪拉黑島上五位年輕女性擔任舞者，蘇布里揚托以卡班席拉武術九項原理為動作基礎，解構並重塑傳統上由男性主導的戰舞型態與節奏，藉此展開屬於女性的力量。舞作核心從印尼女性身負多重角色的強悍堅韌出發，展開緩滿而充滿韻律感的舞步，不採反抗態度卻營造出充滿力量的形象。寧靜卻有力量的狀態，被澳洲雪梨藝術節介紹為「在日常生活紛雜瑣事中劈畫出一片空間」，一個讓人得以喘息，並感受哈瑪拉黑島女子強韌潛力更具爆發性創造力的空間。

在台灣，傳統與當代之間無論在任何藝術文化領域皆為一大課題，透過蘇布里揚托不設限的經驗累積、視野、實作與創作，或能為表演藝術工作者及觀眾們，激發出未曾涉足卻就在身旁的可能性，長久放眼西方之後，也看看鄰近台灣的印尼當代舞蹈在思考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