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永遠不會宰了哪一隻,可也沒當寵物在養,就是養大之後,看牠們隨意生活著,生活在我們好像都可以看得到的環境中。可惜了,語言不通。天險依舊在,日子也在過,牠們只在清晨或黃昏會叫一叫,盡顧著生活了,徘徊古今,迷惘天地的事兒,交給人類了。雞與人之間,雖熟悉,但又好像在一種曾經互動過的回憶中,夢幻一般、逝而不住地,保持著一種神秘關係。
雞又在叫了,還不到凌晨一點。是因為山裡頭自由?還是因為養雞的人多呢?牠們也是上了百隻就各色各樣了?我們家養的雞有公有母,有老有小,從來不隨著鄰居的夥伴,在夜半瞎叫,都很安靜,或許是牠們的生活中比較多艱險之處。現在住在大雞窩裡的一組雞,那個窩約有三四坪,很夠大,有足夠的食物和水,是由一隻叫「小小白」的母雞,與牠生下來的五隻小雞組成,大小雞全是白色的,因為牠們的爸爸是白的呀!!
牠在驚恐中活著
小小白的生命經驗其實很艱險,牠當初和其他三兄妹,一塊被牠們的母親小白辛苦了兩個星期才孵出來,然後小白很喜悅且帶點驕傲地做著母親,帶著小雞在前院後院覓食生活,其他的大雞群也很禮讓牠們。我記得好像不到十天吧!小白和三隻小雞不見了,我去地裡找不到牠們,只剩下小小白驚恐地、剛剛被嚇到的樣子,我們語言不通,無法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小白和三個小孩都不見了,小小白看到誰都怕,就本能地跟著牠的爸爸大白公雞身邊,大白走到哪牠就跟到哪!就是驚慌的身影,驚恐中活著。
又過了個把月,我們這些不懂養雞的人,看著牠們好像安全了,蛇和老鷹和野貓都抓不到牠們了,也就沒再多注意。有一天發現又有雞蛋被下在雞窩裡,一天一個,一天一個,生了八個,我拿走三個,剩五個,原來都是小小白長大之後生的。牠生的所以就是牠開始孵蛋,我們怕有其他動物來侵害牠們,就乾脆把雞籠鎖上,讓小小白安心孵蛋。
終於有一天,看到新的小雞出來了,這回看不見做母親的小小白有什麼驕傲的,牠還是警惕地帶著五隻小雞,在籠子裡吃食喝水,找小蟲。牠經常會站在高的竹竿上,似乎向外瞭望又像是在警覺環境,我去餵小雞吃麵包蟲,牠會發出安全的訊號,讓小雞在我手邊搶蟲子吃,我的身體只要動作大一點,小小白就會驚慌大叫幾聲,小雞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吃,就本能地跑回母親身邊,過一會兒禁不起小蟲的挑逗又很本能地、自在地在我手邊等小蟲。可是小小白始終就沒有怡然自得過一秒鐘,嚇大的。
雞與人之間的神秘關係
等我餵完了蟲子,倒下了穀類,關上雞籠的門,這才看小小白稍微安心地走向食物,教起小雞們用爪子刨地抓土的動作,同時,似乎又看到一個母親,本能地帶著孩子們。不知道這一次要等到哪一天,牠們才能夠走出雞籠,而小小白又會怎麼樣帶著小雞們走出籠子,來到外面這個看起來文明,卻完完全全有危險存在的山區環境,我只能希望牠們自由、安全地長大,下蛋、覓食、過日子。
我們永遠不會宰了哪一隻,可也沒當寵物在養,就是養大之後,看牠們隨意生活著,生活在我們好像都可以看得到的環境中。可惜了,語言不通。天險依舊在,日子也在過,牠們只在清晨或黃昏會叫一叫,盡顧著生活了,「徘徊古今」,「迷惘天地」的事兒,交給人類了。雞與人之間,雖熟悉,但又好像在一種曾經互動過的回憶中,夢幻一般、逝而不住地,保持著一種神秘關係。我怎麼覺得人世間,也有不少這樣顛沛流離……人跟雞……算了,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