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有一張俄國波修瓦芭蕾舞者在排練《舞姬》塗了黑臉扮演劇中黑人的照片在網上流傳,被美國知名非裔舞星柯普蘭在IG與推特上批評。這種塗黑臉的造型在美洲往往引發種族歧視爭議,但柯普蘭的批評在俄國就引起反彈,認為種族歧視是美國的問題,在俄國不存在,塗黑臉只是一種藝術傳統。
古典芭蕾和歌劇裡有不少帶有西方種族偏見的造形,在近年來開始被檢視,指出其中的問題,並提出改善的方法。但偏見與歧視的定義不見得都是舉世一致的,免除偏見的努力會不會又成為另一種以西方價值觀硬加於其他文化的行為?這是最近一個「塗黑臉」(black face)的爭議引發的問題。
美國最著名的非裔芭蕾舞星柯普蘭(Misty Copeland)日前透過她的Intagram和推特批評了一幅網路上流傳的相片,相片顯示兩位波修瓦芭蕾舞者排練《舞姬》La Bayadère,她們塗了黑臉來扮演劇中的黑人。
在美洲是歧視,在俄國不是?
在各種舞台上的種族表現造形裡,「塗黑臉」可能是最惡名昭彰的。在美國南北戰爭後,黑奴雖然廢止,黑白隔離的情形卻更加嚴重,於是發展出白人演員把臉塗黑嘴唇塗白塗厚的Jim Crow造型,這個舞台上的「黑人」,清一色是愚蠢無知、好吃懶做,喜歡唱歌跳舞娛樂大眾。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塗黑臉成為種族歧視的代名詞,黑人角色在《舞姬》裡是奴隸,更強化了這個歧視。由此衍生的黃臉或棕臉,也成為亞裔或其他族裔刻板印象的代名詞,之前加拿大總理杜魯多被翻出扮棕臉的舊照,引起軒然大波即是為此。
這種表演方式在美國以及大多數西歐國家,都已經被摒棄,包括舞劇《胡桃鉗》、《海盜》Le Corsaire、歌劇《阿伊達》和不同版本的《奧塞羅》等。然而以顏料展現不同種族的舞台表演方式,不只存在於有黑奴制度的國家,沒有類似歷史包袱的社會,是不是也應該要禁絕其傳統?柯普蘭的批評,在俄國就引起反彈,認為種族歧視是美國的問題,在俄國不存在(或至少黑白種族問題不存在),因此塗黑臉只是一種藝術傳統,無涉政治社會議題。
俄國的反彈,當然也要放在他們本身的政治社會傳統裡來看,尤其是美俄的政治長久以來的政治對立,和普亭近年來掀起的保守和國家主義。在這樣的風潮下,只要冠上「美帝」的帽子,沒有議題可以做客觀的評價。
《杜蘭朵》也惹議,亞洲華人不這麼想
另一個可相對照的例子是歌劇《杜蘭朵》,不少美國華人認為劇中三個中國大臣Ping、Pong、Pang有歧視嫌疑,這不但是他們的角色有點插科打諢的作用,而且名字也在丑化中國人的名字,因為過去美國人有以Ching Chong the Chinaman的說法嘲笑對他們來說很難發音的中國名字,所以有些演出,乾脆把他們的名字改成常見的英文名。但是純在亞洲的華人不見得是這麼看,因為這三個發音都可以找到相對應的中國字,純就發音來說,不含有歧視。
在資評隔絕的過去,不同文化對這些同一形象的不同詮釋,或許可以同時並存。但到了今天這樣由大眾媒體和社群網站建構成的世界村,就不太可能。俄國芭蕾舞者上傳的照片,全世界都可以看到,那麼她們是不是該考慮,可能會給其他地方的人勾起痛苦的聯想。至於是不是歧視,尤其不該由強勢族群來決定,而是要弱勢族群的感受為基點,不然球員兼裁判,令人更感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