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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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曲
在「流派」與「非流派」之間
台灣京劇舞台隨名師離世、演員淡出舞台,漸漸不再以傳承流派藝術為中心,而是以發展演員個人特色,並詮釋人物情感為要務。至於流派藝術,則成為演員在形成個人特色的修養途徑,不僅拓寬戲路,詮釋人物時也有更多發揮空間。這種不拘於單一流派的演出方式,是回到戲劇本質,同時也是當代台灣京劇的發展取向,藉以標誌台灣與中國傳承京劇的不同之處。 但流派藝術對演員而言,本非拘束,而是在流派宗師的演出特色經過程式化後,後世學習者學其方法,再按照個人條件進行發揮的演出,並非外在模擬。流派藝術的專門特色,實則也是區分出演員與演員之間的不同,突現演員個人特色。 在「流派」與「非流派」間的詮釋方式,國光劇團向來在劇目安排上極費心思,在本次「永恆時尚.春分」演出的兩週六場的演出中,第一週第三天的《二進宮》與《貴妃醉酒》都是骨子老戲,不同流派都有各自的詮釋,而國光劇團的演出安排,就是透過兩齣劇目,分別由程(硯秋)派藝術與演員個人特色的兩種不同詮釋方式進行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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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次元曼波 HEART to HEART 于魁智X李勝素X王安祈
30年時空映照,25年京劇奇緣(上)
睽違多年,中國國家京劇院於今(2023)年9月再次來台,好戲連台,座無虛席,除精湛的唱腔餘音繞梁外,掌聲不絕,也從觀眾席穿透到整個國家戲劇院。 這一連6場的演出,不僅是COVID-19疫情後首位專案申請通過來台的中國劇團,同時也是中國國家京劇院訪台的30周年。1993年中國國家京劇院首次來台,是兩岸交流後最盛大的一次,從台北國父紀念館演到台中、台南再回到台北社教館,近百人巡迴16場。當時隨團來台的文武老生于魁智以《打金磚》及《文昭關》的精湛演出打響名號。而李勝素原在山西京劇院,1998年在已故劇作家貢敏的慧眼推薦下,首度與于魁智合作演出《野豬林》的林娘子、《四郎探母》的鐵鏡公主,引起台灣戲迷的關注,與于魁智被譽為最佳黃金組合。 30年後,我們在國家戲劇院的觀眾席,在密集演出的縫隙裡,邀請于魁智、李勝素,與王安祈教授聊聊這次來台的感受時空對照,薪火相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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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次元曼波 HEART to HEART 于魁智X李勝素X王安祈
30年時空映照,25年京劇奇緣(下)
王:兩位合作至今25年,不僅沒分開過,更得到無數觀眾喜愛,是京劇史上重要紀錄,合作默契怎麼這麼好,有最喜歡合作的戲碼嗎? 于、李:喜歡的太多了 于:早在正式合作之前,我們曾在中央電視台、浙江電視台的戲曲晚會同台,當時她還在山西京劇院,我在中國京劇院,彼此不熟,只知道她是位好演員。 我們兩人能合作,首先要感謝劇作家貢敏老師,是他力薦勝素,再加上那時我們同在中國京劇優秀青年演員研究生班學習,在這兩大契機下,促成合作。我們配合得十分默契,最重要原因是對藝術的理解以及對藝術追求方向很接近,觀眾看我們在台上表現的音色、調門、台風等等各方面很搭,我們彼此也覺得合作時能發揮順暢,找到表演上的共鳴。 王:兩位個性都很好,有沒有在塑造人物上發生過衝突? 于:我有時比較主觀,想法比較跳躍,勝素性格跟梅派藝術風格特別像,非常沉穩淡定,無論遇到什麼樣大問題,她都不慌不驚。 排練時候,我會直接說出「我覺得應該這樣,不應該那樣」,她可能不認同,但不會當下反駁我,會給我留面子,讓我先發表,排完後再告訴我,她是怎樣理解人物的情緒、性格、場景,我可能哪裡理解得不對,有時我的理解會跑偏而不自知。 再來,我有時在台上會比較衝動。所謂衝動是指我在後台聽見鑼鼓聲響就興奮,手腳會發熱出汗。我常在想,如果有一天聽到鑼鼓,我的手腳不出汗,那就是我的藝術生命要結束了。雖然我已經盡量控制自己保持穩定,但偶而受現場氣氛影響難免波動,她會平和提醒我「別卯上,別猛」,把我的熱氣火氣降下來。不管台下有多大領導,多少觀眾,多麼熱烈的回應,她總是心靜如水。這麼多年下來,我受她影響也慢慢學會調節情緒,特別是舞台上的感覺。 李:我舉個例子。2004年我們在北京演出大型史詩交響京劇《梅蘭芳》,他飾演梅蘭芳。我說:「師爺爺發展和創造了許多優美的手勢,生活中肯定會磨戲,扮演師爺爺生活面時,可以加一點手勢的表現力。」遭他抗拒,說:「我唱老生的,這手法指了這麼多年,要我蘭花指,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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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光燈下 In the Spotlight 京劇演員
黃詩雅 演出屬於自己的千百面貌
京劇旦角中的「青衣」,因為戲中往往是端莊、嚴肅的正派人物,諸如賢妻良母、貞節烈婦等,最常被要求戲外的真實形象也必須舉止端正,甚至在流派嚴謹的年代裡,觀眾更無法接受這類演員跨到不同類型的角色演出。 但是,專攻青衣的黃詩雅,不只在當代戲曲場域不再受限於青衣行當,私底下的她更是個大剌剌的傻大姐,清麗淡雅的妝容掩蓋不了她爽朗天真的笑容,還有笑得燦爛的雙眼。 今年6月27日,她正式拜了梅派傳人魏海敏為師,在對傳統技藝、青衣行當的正統追求裡,卻隱隱約約地與我們認識的她有所抵觸、或是矛盾。正式拜師之後的黃詩雅會走向怎樣的演員之路,尚未知曉;但從她過去的3件事情學戲、信主與表演似乎看到了現在的黃詩雅是如何出現在舞台之上。 學戲:「模仿」與「好動」開啟未知之路 黃詩雅會進到劇校開始學戲,源於兩種基本能力:「模仿」與「好動」。 她笑說,早一年入學的她被媽媽認為是天才兒童,因為不到1歲就會向媽媽用英文要糖果吃,「candy please.」黃詩雅還記得那句英文,來自英文兒童卡通。只是,模仿而來的語言能力,一進小學後就破功。黃詩雅說自己的功課一落千丈,「從1年級開始,就對學科沒有產生興趣,剛開始起頭就不是那麼好。」但也觸發了另一種能力運動。 「我以前很喜歡上體育課,可以為了要上體育課,翹掉因為作業沒有寫而受到老師的懲罰(然後又再被處罰)。」黃詩雅說,也因為媽媽知道自己喜歡「動」,不喜歡念書,就在小學5年級那一年,打算送她到劇校唸書,那時候媽媽的說法是「可以一直動,然後不用讀書。」回答「好啊」的黃詩雅後來才發現,劇校要學科也要術科,要練功也要讀書,甚至那時候的她也只「聽」過「歌仔戲」,連知名的歌仔戲演員也說不出半個來。 入學的那一年,恰好是復興劇校與國光劇校合併為「國立臺灣戲曲專科學校」(現為國立臺灣戲曲學院)的第一年。那時的她還分不清劇種有哪些,更拿不準自己的興趣所在;同樣地,甫合併的學校也尚在實驗,初始的學生是歌仔戲、京劇、客家戲、音樂、綜藝(民俗技藝)等類型都得涉略皮毛,直到一年後才開始分科。她說,自己一開始想選的是綜藝科,後來又覺得每天練習又有點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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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曲 不只是紀念拜師梅派30年
藉《在梅邊之緣》 魏海敏超越自己的人生與藝術
《在梅邊之緣》是魏海敏正式拜梅派大師梅葆玖為師30年後的紀念,說的是種緣分,在大師身旁,也在梅派藝術裡頭。 1982年,魏海敏在台灣已是京劇名伶,卻在赴香港觀賞梅葆玖演出後,深覺自身不足;兩年後,與梅葆玖對上話,也提出拜師的念頭,於1991年的北京正式成為入室弟子。梅葆玖雖於2016年辭世,但梅派藝術始終留存,於是在2022年的今日,魏海敏以三齣梅派戲《洛神》(與温宇航)、《霸王別姬》(與吳興國)與《捧印》,加上三齣與戲裡故事、典故相連的跨界新編作品《洛神引》(王安祈X張逸軍)、《虞兮夢》(采風樂坊)與《楊家魂》(台北曲藝團)為引子,既回應自身於傳統與創新間的位置,也打開這個時代對於經典藝術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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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山還是山
「藝術」點滴心頭 涓流到海
回望2023年,有許多片段是值得一再記憶、回味的,比如開始「收徒弟」傳承梅派藝術表演的核心精髓,這句話乍聽之下似乎有點奇怪:「難道魏老師以前所教的不算梅派嗎?」而我會如此感慨,其實和現在演員的培育系統有關。記得我在小海光學藝時,進劇校的頭一年就是密集的基本功訓練,這一年完全沒有假期,大家全心全意地打好基礎。一年後上台跑龍套、跑宮女,進一步學習如何扮戲、穿服裝、勒頭等原來連彩褲怎麼穿都有一套標準程序。再過一年半開始分科,老師們按學生的嗓音條件、個頭、扮相、氣質等把學生分配到各行當去學戲。那時我大嗓不錯愛唱老生,但老師認為我還是適合唱旦角,事實證明老師的眼光和判斷還是比較準確的。我們開始上台後,都是以大海光劇團的演出日程表來安排平常上課的時間,每週上台一兩次,逐漸熟悉了準備、化妝、走位等等,這些規矩自然而然地也就明白了。分科學習半年後,我們小海光也開始演自己的戲了,我就是在戲校學習兩年後演了此生第一齣、擔任主角的戲《穆柯寨》的穆桂英,當時的我不懂戲演的好壞,心裡想著:只要沒出錯就算過關了。值得懷念的是爸爸來看了我的戲,那也是唯一的一次,因為沒多久父親就去世了。 1975年海光國劇隊及小海光從左營遷徙至淡水,從小教我們旦行組的韓媽媽周銘新老師沒有隨團北上,就在畢業前夕,學校請到了最有聲望的梅派青衣秦慧芬老師來教我們,1947年秦慧芬老師在上海拜梅蘭芳為師。她教授了我梅派經典《霸王別姬》、還有《宇宙鋒》,這是我初識梅派的緣起點。當年劇團為求好票房,所演劇目比較雜,囊括了梅、尚、程、荀,還包括了張派,當然那時候流派學得不純粹,只是靠台上經年累月的磨練。到台北後認識了好幾位喜愛梅派的資深名票,這些長輩們在唱法上給予我很多指正,又給了我好多錄音帶,有:梅蘭芳大師的、梅葆玖老師年輕時灌錄的,以及言慧珠、杜近芳的戲,我如獲至寶「每天抱著錄音機聽」,就這樣薰陶著、學習著。畢業後有機會到香港又碰到了一群愛戲成痴的票友,我們經常一起唱戲、聽戲,互相欣賞、交流。當時我年紀輕,又是台灣培養的專業戲曲演員,他們都非常喜歡我,特別介紹從上海到香港的包幼蝶老師給我上了幾個月的課,包老師對音律有獨到的研究,他說當年學梅是在台下坐了一排同好,大家強記硬背譜下唱腔後相互討論,因為有些唱腔在唱片裡是沒有的。包老師教學用簡譜,畫上符號顯示勁頭、輕重音,再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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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山還是山
梅老師(葆玖)與我(下)
拜師大典讓京劇界業內人士都知道梅葆玖收徒啦!還是從台灣來的。這個消息在兩岸剛開放的當年,是非常有新聞性的。梅老師因為從小是在家學戲沒進過科班,老師經常以這事自我解嘲稱自己是票友「丸子」。這個典故是來自清朝時內廷供奉,角兒可以吃山珍海味,票友只能吃碎肉攪拌的丸子。梅老師的幽默、不爭不搶、凡事不往心裡去的豁達態度,處處影響著我們後輩的弟子們。 梅老師知道我在台灣很早就開始有機會演創新戲,老師不但沒有意見,還特別鼓勵並告訴我,他因為身處的時代環境,沒有機會創作新戲,況且梅蘭芳大師一生的創作如此豐厚,他願將精力放在原汁原味地繼承父親的藝術,絕不改動。我覺得就老師個人來講,沒有創作並非是個遺憾,他此生靈魂的使命就像是成為梅蘭芳大師和我們第三代學梅者之間的橋梁。我們因為看到梅老師台上的風釆,間接感受到梅大師當年的模樣。許多梅派其他的弟子,在學梅之後,有了自己的見解也開始有了創作的慾望,只有梅老師忠實地繼承實踐了梅大師的藝術,我才有可能深度地學習梅派的精髓,經過沉澱,再結合在台灣培養我成長的這塊土壤上,創排屬於我們這個時代的新戲,這在傳𠄘意義上可謂是最大化的效益了。 要學好梅派戲除了有嗓子唱得好之外,還必須得演得好,入木三分才真的可能把戲唱出個道道兒來。1993年,我第一次到北京辦梅派專場,貼出《穆桂英掛帥》、《霸王別姬》、《三堂會審》,現在想想覺得太大膽了。不過當時的狀況,我必須要這樣做才能達到進修的效果。我先把所有唱腔動作都學會了,再去北京請梅老師在排練中為我修正提高。老師多年來已將其父親的藝術形式了然於胸,我排戲的當下有不合適的地方馬上講解改進,隨著老師一點一滴地找著梅派演唱的特點。幸好北京的首次露面順利圓滿,得到「中規中矩」四個字評價,代表著不求自我表現,沒有什麼怪怪的、上不了檯面的缺點。這在梅派可說是最好的評價了,老師很滿意,我也吞下一顆定心丸。 我從此幾乎每年都去北京辦專場,1994年紀念梅蘭芳100周年冥誕,我和老師一起復排《太真外傳》,又去好幾個城市巡迴演出。1995年挑戰難度最高的《宇宙鋒》和《貴妃醉酒》。《宇宙鋒》的主角趙艷蓉是為避禍裝瘋,但又要讓爸爸以為她真瘋,同時要和觀眾交流,也要和啞奴交流,這些表演的層次要分清楚,引領觀眾一起體驗趙艷蓉如何在父親面前演出「瘋」,但心情的沮喪、低落、痛苦也必須時刻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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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山還是山
傳藝之路的收穫
2023年5月底,終於踏上赴京之途,此次是應北京京劇院之邀,安排了10天的教戲課程。據說消息公布後,有30幾位青年演員報名,經過篩選,京劇院內一團、梅蘭芳團、青年團、演藝中心以及黑龍江京劇院,共20位學員入選。我特別準備了兩折梅派戲《西施.響屧廊》和《太真外傳.七夕盟誓》,以及一折新創劇《王熙鳳大鬧寧國府.誆尤》,都是20分鐘左右的個人表演片段,戲雖不大,表演含金量卻很高。教學時間才短短10天,真是個有難度的教學日程。 說到我的教戲經驗,大約是從20幾年前開始的。先是在社區大學,後來陸續加上北藝大、台藝大、台大,在各大學和研究所擔任傳統藝師。我教學的初衷其實是為了推廣京劇藝術,那時一週有3到4天都在上課。我的教課宗旨是希望每位學生都能開口唱戲,所以,我很注重開發每個人的發音,每次上課我都會用上半小時來帶領學員們喊嗓,練習吸吐氣的技巧、聲音和字之間的連結。我覺得聲腔是戲曲教學裡最難的一部分,中國字的音韻學是世界上頗為獨特的,每個字都是一個完整的發音體,不像其他語系是以字母串起形成語句,義大利歌劇和中國戲曲最大的不同即發音吐字的差異,而任何一種地方戲的聲腔都有著不同的四聲,產生了傳統戲曲不同韻味的腔調。如國語的四聲是:1花、2團、3錦、4簇,另外還有若干地區的方言不只有四聲,差異性就更大了。在教唱京劇的時候,往往需要花很大的力氣調整學生們的發音,因為只要找到字的正確發聲位置,唱起來就會有行雲流水之感,然而這只是一種理想的狀態,發音正確這件事連專業演員尚難達成,業餘愛好者就更難了。若真的喜歡則需要花很長的時間才能慢慢了解領悟。所以,有許多學員學了幾年後會突然欣喜地告訴我,他終於聽懂我在說什麼了。 在那近10年的教學過程中,我真的是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教學相長,因為在我來說從不是問題的地方,學員們實踐時卻是非常地困難,那些學生來自各個不同的學校,但他們都相同地理解不了京劇的聲腔和旋律的轉折。又因為每個班的人數都很多,所以我只能讓他們以大合唱的形式來學習,每學期終了還安排成果展。大概戲曲的學習非常有新鮮感,所以學生們都非常地投入認真,因此那幾年的教學我覺得是蠻有成就感的。後來因為事業上有別的規劃,我就停止了在各個學校的課程。 近年來我在台灣各劇團給年輕演員教戲,開始有了不同於之前以推廣為目的的教學方式。我為梅派的表演藝術做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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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伶魏海敏收徒黃詩雅、黃若琳與陳允雯 梅派藝術開枝散葉
1991年6月,早已在台灣京劇界享譽名聲的魏海敏,深感自身不足,正式拜梅派藝術宗師梅蘭芳之子梅葆玖為師,成為門下第一位弟子。經過30餘年,2023年6月,魏海敏正式收徒黃詩雅、黃若琳與陳允雯3位年輕優秀青衣演員,在其傳承流派與創造當代的藝術路徑裡,自此有徒弟同行,延續並啟動梅派藝術的全新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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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山還是山
今年的我,啟動人生新篇章
我演了大半輩子的戲,挖掘無數女性人物的內在,演戲這件事在我的認知裡,已是再自然不過的反射行為了。但拿筆寫專欄,這可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呢!心情忐忑又興奮。說起京劇我總是興致勃勃神采飛揚,這會兒要用文字表達組織心中的想法,真覺困難萬分卻又喜歡這樣的挑戰,勇敢接受也是一種對生活難得的激勵方式吧。 許多人對我當年如何學戲很好奇。其實進劇校前父親徵詢過我的意見,當時的我,既沒有看過戲也不知道什麼是戲,卻一口答應了,因為對上學一成不變的學習考試充滿了厭倦感,也許因為少了父母的照顧教導而提前叛逆了。現在想來從小母親離開,對一個兩歲的孩子來說是無法正常過生活的,多少令我終生都伴隨著一份無名的孤獨感。 父親是我此生的領路人,冥冥中把我送往戲劇的道路上,至此我幾乎是獨自一人經歷著生活的考驗。作為一個幼小的孩子,成長時沒有父母的照看,是辛苦的。但作為一個需要嚐遍人生滋味的演員來說,這些歷程卻像是上天賜予的大禮呀!我生命中所有的大小事,點點滴滴,一切經歷,都在戲中角色人物裡得到對照和印證。如此看來,只要相信命運之神,祂確實會用心照顧每個人吧。 說起命運之神的眷顧,我在1991年拜入了梅門,這椿拜師典禮,在當年算是兩岸戲曲界很重要的大事呢!報上記載著梅蘭芳之子梅葆玖首次收徒,來自台灣寶島的魏海敏。北京前門飯店舉行拜師儀式,賓客百來位,到場祝賀嘉賓皆為京劇界著名表演藝術家、演奏家、政府官員等典禮簡單,不失莊重,也為兩岸交流迎來新的篇章。當年的大陸已經不流行收徒弟,都是在學校體制內學習。 我拜師的目的,是希望能夠對梅派表演藝術更加了解更為精進。不幸梅老師於2016年去世,回想過去奔波於兩岸近30年間的師生緣,和無數名家同台演戲,學習到的方方面面實非筆墨所能描述的。 在學習過程中,我的生活重心和演出舞台還是在台北。不論是國光劇團、當代傳奇劇場,不管傳統戲抑或新編戲,在雙城的學習和實踐中,我的表演能量漸漸壯大堅實,對藝術的概念也不斷變化成熟。 今年,我也開始收弟子代師傳藝了。國光的黃詩雅和興傳奇的黃若琳、陳允雯,她們幾位都有很好的條件,只是會的傳統戲怕還需要更多些。為了應付現今劇團繁重的演出工作,對一些梅派藝術精緻的細節要求就更顧不上了。我身為梅葆玖老師肯定的開門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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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號人物 People 超級戲迷王安祈 專訪梅派嫡傳大師
梅葆玖 唱出消逝的文化氣韻
應台灣女弟子魏海敏之邀,久違台灣觀眾的梅派傳人梅葆玖再度訪台,並在魏海敏擔綱的「大師經典.極致綻放」演出最後一天,與女弟子同台清唱,雖然已經七十五歲,但表演聲嗓依舊典雅醉人。本刊特邀國光劇團藝術總監、也是超級戲迷的王安祈教授,專訪大師,一談梅派藝術的表演精髓與自幼跟隨父親梅蘭芳的習藝點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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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場對談
戲演三分生,見山又是山
京劇演員的工夫在於如何讓程式化的動作套著角色傳達出去,讓觀衆了解角色的背景、語言、年紀、知識水準高低、成長環境與身分等等,梅蘭芳說過,演員必須「一人千面不能千人一面」,還有「凡是上台作戲要帶三分生」;每個動作都要有當下的心情做鋪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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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
讓我迷戀了三十年的悠忽嗓音
一句「狠心的許郎啊」和唱片分毫不差,旋律在嗓子眼兒裡百轉千迴紆曲縈繞,一如百尺游絲、搖漾風前,這悠忽婉約的唱腔讓我迷戀了三十年也等待了三十年,生命中竟有一大半的時間投注這樣的深情企盼,杜近芳三字對台灣戲迷的意義竟是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