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南华灯剧团演出的《风鸟皮诺查》,引起了两极化的声音。这个由丰富创意主导的演出,从整体表现而言,带给观众的是一次淸新的「风鸟之旅」。
华灯剧团《风鸟皮诺查》
8月24、25日
台北时报广场剧场
台南华灯剧团八月下旬在时报广场所演出的《风鸟皮诺查》,在观众席中引起了两极化的声音。在这里提出个人的看法,或者有助于演出纪录的多面和客观。
选择「候鸟小说」《风鸟皮诺查》搬上舞台,原本就是个高难度的挑战。《皮诺查》与其说是一个候鸟迁徙的故事;毋宁说是作者透过对水鸟的观察和关爱,所引发生命意义与种种价値观的思索。
原著小说中,除了一个贯串头尾的情节骨干,放眼望去,尽是在鸟类生活及周遭环境如海岸、沙丘、泥地、溪河甚至广大天地间风和雾的描写,作者文笔生动,引人入胜,但这些如何搬上方寸之地的舞台呢?
透过视觉及听觉艺术推展故事
唯有以抽象、写意的方式,才能传达原著丰富的空间意象与心灵思维,同时保留戏剧演出二度创造的宽广空间。华灯的《风鸟》,带有浓厚府城味的生动台语对话,转化自原著小说中的全知观点和少数的对谈。
全剧在皮哥决定以做为鸟家族中的「留鸟」,供探索迁徙意义的一念之间结束。除了跳过皮哥与马笛繁殖失败一段,整个「旅」的生命探险,由设计群透过不同的视觉及听觉艺术来推展。诸多巧妙创意的结合,令观众在失去\摆脱了文字符号的意涵\禁锢之后,有了脱胎换骨的体验。
首先,令人耳目一新的,便是谢茵和带元内田在舞台的装置运用。质量轻巧的P.V.C.塑胶管,代表了沙地上的大小枯枝;堆起来,便成了杂乱的灌木丛;一会儿搭架成三角形,又成了黑色森林中参天的古木枝干,忽而又是嶙峋凹凸的绝壁表面,任演舞者飞跃、穿梭其间。
而随著候鸟皮哥的探险,只见演员将三角形拆卸成连缀的线条,透过肢体导引,我们看到勇敢的「皮哥」和他的朋友飞过重山峻岭时,翅膀下山顶崚线是如何上下奔窜,山峦是如何高低起伏。
还有那两块再简单不过的巨大白色立体三角,以不同角度的放置,交代候鸟经历沙丘地形的变化,达到了变换层次和灵活换景的效果。
使人沈浸于鸟类世界的幻觉
肢体设计也发挥了极佳的效果。除了一场群鸟排列成三角队形,振翅、展翼、上冲、乘风滑翔的出发,令人心想神驰,印象深刻外,每当演员的肢体节奏与音乐高度契合时,总是油然生出水鸟活动的自然气息。
有时候只是演员分立舞台,一幕沙洲水鸟伫立的景象便出现眼前;所以,当演员演出乘风攀飞,二鸟对话时,便拥有足够的说服力。舞台背后的幻灯投射和影片,采取全幅、切割、交叠和拼贴等方式与舞台上的演出结合,提供了意象联想的丰富刺激,配合悠扬深远的音乐,使人沈浸于鸟类世界的幻觉中。
写实剧场的观众,不一定能和这样写意抽象的舞台产生默契。舞台上的每一个视觉讯息,对于习惯实物的观众而言,带来的可能不是自由想像的剌激;反而是意象思维的主观牵引。
换句话说,优游于对话的写实与其他因素的写意之间,对许多人而言仍然是困难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演出后会出现极端不同的回响。
长期处于寂寞的剧场环境,不免使演员站上台北的舞台时,显出一点羞涩。然而这是一次由丰富创意主导的演出,从整体表现而言,它带给观众的不只是一次淸新的「风鸟之旅」,更展现了艺术洗涤精神的动人魅力。
文字|林鹤宜 台大戏剧研究所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