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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文萍对于演出成果不多预想,而对演出当下预留即兴空间。图为阮文萍在《伊波拉》中的演出。(白水 摄)
特别企画 Feature 特别企画/登台焦虑/戏剧篇

是敌人,也是朋友

或许是因为「紧张焦虑」紧紧伴随著舞台表演的每一刻,这些戏剧演员们早已和「紧张」成了最好的工作伙伴,进而熟悉到忘记第一次「相交」的过程。不过也正是「登台亮相」的吸引力,让演员在漫长的排戏过程中不断面对自己、与人砥砺,以求绽放出最亮的光芒。

或许是因为「紧张焦虑」紧紧伴随著舞台表演的每一刻,这些戏剧演员们早已和「紧张」成了最好的工作伙伴,进而熟悉到忘记第一次「相交」的过程。不过也正是「登台亮相」的吸引力,让演员在漫长的排戏过程中不断面对自己、与人砥砺,以求绽放出最亮的光芒。

一般人对「上台」的反应,多半是紧张得胃抽搐,或者会有一、两秒的迟疑。然而,对一心向往和期待掌声的戏剧演员来说,「上台表演」除了代表「工作」,更是「开心的享受」。因此对于问起表演前的焦虑感,受访的戏剧演员多半都会想个几十秒,似乎记不起紧张焦虑的感受,全然不觉所谓「紧张」的存在。就如曾经演过《大鼻子情圣西哈诺》、《夜夜夜麻》和《同学会》的黄士伟认为,只要表演前准备充分,他一上台就是准备接受掌声。

长久以来「紧张焦虑」紧紧伴随著舞台表演的每一刻,这些戏剧演员们早已和「紧张」成了最好的工作伙伴。不过,经常演喜剧的钟欣凌还是觉得自己从接戏、排戏到演戏前,或是每次演完一出戏之后,到了接下一出戏,依旧会有些焦虑感产生。这样的焦虑感不到最后穿上戏服、站上舞台,决不会自然而然的习惯。有趣的是,每个演员在演出半小时前,都有各人不一样「排遣时间」的方式。以前,黄士伟常常会先去洗手,变成一种仪式化的动作;小剧场演员阮文萍则曾经尝试在演《666—著魔》之前,拿刮胡刀帮演员同伴剃头;钟欣凌则透露自己常常会有想「放屁」的冲动;承认自己容易紧张的剧场老演员金士杰,有时候会走走路,有时候透过暖身来暖暖自己的「心」,有时候乾脆就坐著,让「紧张」没有伤害地「搁」在那儿。在这种种不同「又期待、又怕受伤害」的等待行为中,其实都显现了演员对于「登台亮相」的渴望和兴奋。

不断工作、不断琢磨

也正是「登台亮相」的吸引力,让演员在漫长的排戏过程中不断面对自己、与人砥砺,以求绽放出最亮的光芒。钟欣凌刚开始排戏时,总觉得自己手长脚长,怎么做都不对;而她最需要的就是导演点点滴滴的肯定,然后在揣摩的进、退之间,掌握住自己的角色,这时候她的心才会慢慢安定下来。金士杰则认为排戏过程中最容易有焦虑感;除了来自剧本某些段落的不熟悉,角色掌握得不够,偶而合作对手对演戏的认知和自己的期望不同,也会造成他的焦虑。

面对紧张和焦虑,应该是大部分演员都肯定的积极作法。金士杰把排戏比喩成妇女怀孕生子的过程;为了希望生下来的孩子平安健康,妇女们会想尽办法吃补品,对于演员来说,就是要不断地「工作」。从另一个层面来看,紧张和焦虑等于是「工作」本身。如果发现剧本有问题,就要不断尝试和导演沟通;如果发现演员彼此在排对手戏时,气氛陷于停滞,就设法改变对角色的诠释给对方看;如果发现对方满意排对手戏的状况,而自己仍感到怀疑时,就继续保留自己质疑的态度,再透过排戏的默契,让对方了解自己的求好之心。若是因为排戏无法与导演沟通,使得自己没有信心掌握角色,这最容易使黄士伟感觉焦虑,完全使不上力。黄士伟自嘲地说,尤其在这种情况下又已经签了约,不能随便打退堂鼓,他只有天真地期待他的戏迷能够分辨出哪些部分应该是他的责任,哪些不是。然而,对每个演员来说,最大的焦虑还是来自于自己;就如金士杰所说,即使认为自己的角色已经掌握到可以「定位」,仍然应该熟读剧本,继续「工作」,透过生活观察、触类旁通,总会等到「灵光乍现」而与角色合而为一的时刻。

等候「灵光乍现」的一刻

这种所谓「灵光乍现」的时刻,是演员在排戏时恨不得恒久珍藏、借以通往角色之门的一把钥匙。在敞门灯暗的半小时内,演员就像处于朦胧的灵界界线,只要一踏上舞台,便换上了另一个自我,他们似乎也有如乩童般「著魔」而听天由命的信念。钟欣凌表示每次演出前,如果自己不事先多读一遍剧本,那一上舞台一定会有「报应」。屛风表演班的李国修,曾经为了帮助她克服演出时气喘咳嗽的问题,在《半里长城》演出前特地为她行使宗教仪式,念一遍心经;奇怪的是,她真的就此顺利地完成演出。

也许是「麻醉」方法的不同,金士杰上台之前,通常会尝试「催眠」自己,故意教自己「演」一个漫不经心、马马虎虎的「戏游子」,让自己相信能轻易完成这场演出,从中替自己制造一点乐趣。不过,最会替自己制造乐趣的应该莫过于黄士伟;他兴致勃勃地谈到自己在演出前的几个习惯:由于非常喜欢站在舞台上的感觉,他会在演出前的半小时,到处逛逛舞台,却不是为了检查道具或排练走位;另外,即使自己乐于成为在舞台上被凝视的焦点,黄士伟也喜欢在演出前透过大幕偷窥观众席,看看哪个亲友来看今天的戏。相对于黄士伟的天真和调皮,阮文萍则是选择静静地处于角落,观察环境,观察四周的人群。与一般勤于「烧香拜佛」的演员不同的是,阮文萍从来不执著于思考舞台上可能会发生的问题,她认为那更容易影响演出结果;她直觉地回答说:「还没有发生的事,为什么要先焦虑呢?」。

全力演出、急智反应

要是事情真的发生了,那该怎么办?平常不太担心错了cue、吃螺丝的黄士伟,有时候在演出时站在翼幕间自己吓自己,突然会想起朋友问他如果忘了上场怎么办。不过以前大学时代演出时,真的曾经发生过类似的恶梦;到了该他接台词的时候,他突然间脑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补救,整个人失了神,还当场轻轻骂了一声「干!」,他觉得当时场上台下的人应该听得一淸二楚。至今演出经验丰富的他,仍免不了在《京戏启示录》中,因为舞台地板弄湿,意外地滑了个「狗吃屎」;这次他倒是灵巧地转了个弯起身,却还是听得到背后演小兵的演员在噗嗤偷笑。

同样地阮文萍也曾经忘了把重要的服装配件带上场,虽然后来有所补救,但当时她一时之间也完全忘记自己该作什么。碰到这种演出失常的意外状况,最需要靠舞台上伙伴们的急智支援。尽管在家、在排练场不断练习过很多次,钟欣凌在演出《三人行不行─长期玩命》时,有一段服装快换时间只有五秒,钟欣凌形容当时换装过的头发,「简直就像被强暴过一样」;当她换好装上台时,却发现自己背脊一阵凉,原来背后拉链没拉上。幸好同台的李天柱及时加了句台词,说她粗心大意,顺手帮她拉上拉链,解救了一场尴尬。

剧场表演的即时性,是此类艺术形式最大的魅力和挑战;为了掌握舞台上稍纵即逝的「当下」,这些剧场演员长期面对焦虑和压力,克服自我的弱点,除了努力,还是努力。钟欣凌强调自己不是天性聪敏的人,不能懒惰,所以一定强迫自己勤做功课,勤读剧本;金士杰乐于工作,也乐于面对紧张的压力;黄士伟以其天赋与自信,享受舞台上任何可能的考验;阮文萍则以「面对当下」的态度,开放每次演出的可能性,做即兴范围内最大的发挥。这些演员们上了舞台,便必须与紧张、焦虑与压力做最好的朋友;他们多年深刻的「交情」和「认识」,恐怕是台下旁观的观众难以想像的了。

(本刊编辑 傅裕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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