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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农族是一个完全以复音合唱运用在岁时祭仪的民族。(吴荣顺 摄)
台前幕后 台前幕后

来自高山与平地原住民的音乐对话

今年国立传统艺术中心筹备处特地针对台湾原住民的音乐艺术保存计划,委托国立艺术学院将这些冰冷的原住民音乐硏究转化成「栩栩如生」的文化经验,透过有系统的族群现场演出,希望让大家认识台湾族群音乐并不是僵化了的同质性文化,而是共容共生的「并行文化」(cultural parallelism)。

今年国立传统艺术中心筹备处特地针对台湾原住民的音乐艺术保存计划,委托国立艺术学院将这些冰冷的原住民音乐硏究转化成「栩栩如生」的文化经验,透过有系统的族群现场演出,希望让大家认识台湾族群音乐并不是僵化了的同质性文化,而是共容共生的「并行文化」(cultural parallelism)。

国立传统艺术中心筹备处《来自高山与平地原住民的音乐对话》

3月12〜13日

国立艺术学院舞蹈听

台湾原住民多元化音乐现象的存在,就是台湾岛最珍贵,也是最重要的文化资产。这些台湾原住民音乐文化要素的积蓄,也在说明:台湾虽为一蕞薾小岛,从考古语言学及民族音乐学的角度来说,它不但是南岛语族可能的发源地,更是「沉淀」南岛语族文化现象的岛屿。

直到今天,高山原住民九个族群(泰雅、赛夏、布农、邹、鲁凯、排湾、卑南、阿美、雅美),以及平埔原住民的三个族群(噶玛兰、巴宰、西拉雅),不但还完整的保存著复杂而规则化的音乐艺术,音乐在传统岁时祭仪与人的生命礼俗之中的运作,也都还紧密的与现代的原住民族,甚至整个台湾社会融合在一体。台湾原住民音乐文化的保存和延续,已成了台湾传统文化中重要的资产,也成了台湾文化不可分割的一个部分。

缺乏音乐形貌与图像的纪录

硏究、保存与传习,是传统艺术向下扎根的三部曲。过去对于台湾原住民音乐的硏究,从淸代黄叔璥的《台海使槎录》,经过日据时期到台湾当代的民族音乐学者,对于高山原住民音乐部分,都作了为数可观的记录与硏究;但对于平埔原住民音乐部分,由于硏究及记录的脚步比不上平埔族汉化的速度,因此平埔音乐的硏究成果,可以以「凤毛鳞角」来做比喩。虽然日据时期,日籍学者如伊能嘉矩、移川子之藏等也记录了台南地区平埔族的仪式与音乐,但因为音乐专业硏究的局限性,他们都仅止于歌词的记录,音乐的声响形貌及声音图像的记谱均付之阙如,以致平埔族音乐的真象仍是处于一未可知的状态。光复后,吕炳川作了一部分的平埔音乐硏究,但仍是惊鸿一瞥式的呈示平埔音乐的范例。一直到去年九月,我们才完成了全台所有平埔原住民的音乐声响与声响符号的记录,我们整理出了八张一套,统计四百八十多分钟属于「平埔原住民音乐纪实」的CD唱片。这些有声资料,虽然无法完全的还原过去平埔族音乐的全部,但却也为台湾音乐史,甚至台湾的原住民音乐塡补了空隙。

传统向下扎根的传习

今年国立传统艺术中心筹备处,特地针对台湾原住民的音乐艺术保存计划,委托国立艺术学院将这些冰冷的原住民音乐硏究转化成「栩栩如生」的文化经验,透过有系统的族群现场演出,以及解析演出时所传递出来的音乐符号,一一地传递到教育场所及社区当中,使我们同时从欣赏者的「感性」角度及民族音乐学的「理性」角度,来了解南岛文化下所呈现的「台湾原住民音乐」的「真」与「美」。不但从一场演出及音乐会中,学习到台湾原住民音乐文化的真面貌,同时也让欣赏者对异文化的认知,从欣赏、了解、领会,到学会尊重。

高山平地的音乐对话

因此,今年拟先以「来自高山与平地原住民的音乐对话」为题,邀请两个高山原住民(布农、南邹)及两个平埔原住民(噶玛兰、西拉雅),作两个不同系统音乐上的对话演出。这四个来自高山与平地的原住民,在音乐上的表现可以说完全不同:布农族是一个完全以复音合唱运用在岁时祭仪的民族,它特殊的泛音组织系统、教会式合唱与「八部音合唱」复音现象广为人知。但从过去到现在,我们都对复音现象的「虚幻」与「真象」一知半觉,甚至以讹传讹的去美化或神化布农和声的事实。「八部音合唱」不是「谜」,也不是「不可能」,对一个没有舞蹈、没有情歌、没有独唱歌谣的民族来说,音乐的实践,就在将人类最自然的感受,反射到「圆满的」音响世界中的实践。现场的演出、对话与说明,可以让我们厘淸布农族对人声奥秘的追求与探索。

对于邹族音乐的认知,从历史文献中,我们只熟悉居住在阿里山上北邹族的Mayasvi优美的平行复音组曲,对于位于高雄地区同属邹族的南邹沙阿鲁阿群(Saarua),不管文字纪录或有声资料,它都是我们最不淸楚的高山原住民族群。事实上,沙阿鲁阿群一套八个乐章的「贝神祭仪音乐miatongusu」,以及十来首的非祭仪性生活歌舞音乐,可以说是阿里山北邹族人音乐的泉源。沙阿鲁阿群(Saarua)的音乐是以下行四度之后,再上行四度形成的小三和弦曲调模式,和另一组大三和弦曲调模式的转换为其音乐特征。这种曲调进行法则,大大的区隔了北邹和南邹的音乐型态。

噶玛兰族是目前硕果仅存的平埔族群之一,它原居于宜兰,之后由于汉人大量的开兰政策,而大举南迁花莲。目前也仅剩花莲新社地区的噶玛兰人留下了以噶玛兰语来演唱的噶玛兰音乐。噶玛兰族还有完全属于自己的「kisaiz治病巫仪」及从迎神、娱神,到送神的一套八首巫仪组曲。硕果仅存的祭仪组曲音乐,不同于毗邻的阿美,更不同于从南部迁徙而来的西拉雅平埔族音乐。他们的族人也有从兰阳平原迁移到后山的花莲,在迁移过程中,从阿美族、闽南人、日本人等吸收、消化、适应之后,所创造出来的音乐再生现象。从噶玛兰音乐当中,我们可以淸楚的明了一部平埔族人进化的音乐史。

位在高雄、台南、屛东的西拉雅平埔族人,是目前平埔音乐与阿立祖仪式保存最完整的族群。他们的「牵曲」、「牵戏」、「跳戏」、「踏喔唠」、「帮工戏」与「夜祭」依旧在,只是其血缘和地缘之间的互动关系,造就了繁杂多样的单音音乐现象。在西拉雅我们会看到「仪式」和「音乐」变成了「祖灵」与「生人」之间的交换信物,音乐的功能再也不是「娱乐」,而是「人」和「超自然」之间严肃的「沟通媒介」。台南西拉雅族人唯一还保存的音乐现象,就只是每年西拉雅的祖先「阿立祖」或「阿立母」诞辰当夜,所举行的夜祭当中,也像同是平埔族系统的噶玛兰族人一样,以一套十首单曲形成的组曲,来围圈唱跳「牵曲」。

「并行文化」的共荣共生

这两场音乐会式的「来自高山与平地原住民的音乐对话」传统音乐对话,是一个小而美的原住民两大系统音乐对话的起点,它一方面要让我们明了台湾原住民音乐是「沉淀」南岛文化的事实,同时也因此让我们淸楚的认识台湾族群音乐,并不是僵化了的同质性文化,而是共容共生的「并行文化」(cultural parallel-ism)。相信只有透过这样有系统的现场感性演出,以及理性的解构仪式和音乐之间的关系,才能让学术的硏究转化成庶民的艺术行为。

 

文字|吴荣顺  国立艺术学院音乐研究所专任副教授/法国巴黎第十代学民族音乐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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