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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由克雷默率领的弦乐团(右图)与库斯莫尔领导的柏林爱乐首席独奏家室内乐团(左图)也曾在台推出《四季》的曲目。(牛耳艺术经纪公司 提供)
音乐 演出评论/音乐

南欧温暖淸淡的音色

评 I Musici

I Musici不设立指挥,而由乐团首席带领演奏,我们似乎感受到三百年前由柯赖里所建立的弦乐重奏团的传统,又重新在I Musici的手中复兴起来。

I Musici不设立指挥,而由乐团首席带领演奏,我们似乎感受到三百年前由柯赖里所建立的弦乐重奏团的传统,又重新在I Musici的手中复兴起来。

I Musici与《四季》

10月5日

国家音乐厅

Accademia在西欧艺术文化发展中扮演著关键性角色(注),一四七〇年Marsilio Ficino在佛罗伦斯(Florence)成立了第一个学院Accademia Platonica(取自古希腊哲学家伯拉图Plato),象征著义大利「文艺复兴」时期高峰的开始。而被称为「大师中的大师」的柯赖里(A. Corelli, 1653-1713),十七岁时就成为Bologna的Ac-cademia Filarmonica会员(一个世纪之后,年仅十四岁的莫札特也成为同一学会的会员)。一七〇六年四月二十六日柯赖里更成为罗马硏究音乐的学术中心Accademia Arcadia的会员,主持音乐创作与弦乐团演奏的工作,而年轻的韩德尔则是他的助手。

一九五二年的三月,十二位罗马Accademia di S. Cecilia的学生组成了一个弦乐室内乐团I Musici(The Music),台湾音乐会节目单称其为「义大利音乐家合奏团」。从其不设立指挥,而由乐团首席(通常也是协奏曲的独奏者)带领演奏来看,我们似乎感受到三百年前由柯赖里所建立的弦乐重奏团的传统,又重新在I Musici的手中复兴起来。

一七二五年威尼斯的音乐家韦瓦第(A. Vivaldi, 1678—1741)出版了名为《和声与创意的实验》(Il Cimento dell' Armonia e dell' Inventione)的协奏曲集,成为自柯赖里以来对音乐创作实验与应用的代表作品之一,这一系列的协奏曲集包括著名的《四季》。一九六五年以推广义大利巴洛克时期音乐为己任的 I Musici,灌录了全世界首张完整的《四季》唱片,自此 I Musici与义大利巴洛克音乐传统划上了等号。一九九九年十月五日 I Musici在台北国家音乐厅的「四季」音乐会,笔者就是抱著见证自柯赖里以来义大利弦乐重奏团三百年光辉演奏传统的心情赴会。

与韦瓦第、莫札特的距离

在今天这个充满了肌肉较劲的演奏环境生态中,I Musici的声音予人一种淸新、明亮的感受。能够在习于德、俄演奏风格的主流品味中,听到南欧温暖、淸淡的音色,著实是一种听觉上的享受。德国音乐家牟发特(Georg Muffat, 1653-1704)第一次听到柯赖里所领导的弦乐团演奏其所创作的大协奏曲(Concerto Grosso)时,曾记载著「富有才华的柯赖里先生和一大群器乐演奏家美丽地呈现一种极致的精准,予人极大的愉悦与惊奇」。我相信第一次听到 I Musici演奏的人,会和牟发特有同样的感受。

初入门的爱乐者可能察觉到这场音乐会所排出的曲目,每首皆是古典音乐中最「流行」的曲子。但对老乐迷或是古典音乐工作者,可能觉得曲目安排如能多一点对比,就更为满足。当然这可能跟这个乐团的定位有关,不过即使如此,整场音乐会的乐曲依然明显地区分成德奥(上半场)与义大利(下半场)两种风格。凑巧的是这场音乐会的两首重头戏:莫札特的小夜曲,K525与韦瓦第的《四季》,笔者拥有莫札特手稿的写真版本(Fac-simile)与参照韦瓦第《四季》首次出版校正之后的Eulenburg版本,因此较能深入地比较 I Musici演奏的方式与上述版本的差异性。

严格说起来 I Musici的演奏方式与风格,和韦瓦第、莫札特那个时代的风格是有一段距离的。虽然我们无法亲耳听到两三百年前演奏的声音,但是我们依然可从那个时代乐器的构造、记谱的方式与那个时代音乐家们所写作的演奏论述(treaties of performance prac-tice),得到一个相当淸楚的概念。I Musici团员所使用的乐器是属于现代小提琴家族的规格,使用的琴弦也不是过去的纯羊肠弦,所以与古乐器所发出的声响必然有所不同。但笔者不认为乐器结构的不同,会左右原创者音乐语法的精准度,反倒是对于过去时代记谱方式的理解,与音乐风格原貌的再现有绝对的关系。

演奏者的敏锐度

在巴洛克与古典时期,音乐乐句的转换往往在霎那之间。例如莫札特小夜曲第一乐章第三十六小节到三十九小节,同样的乐句重复一遍时,它的对比转变只因莫札特改变了其中一个音的演奏方式(articu-lation)。就因为这一点的改变,莫札特音乐中那特有诙谐、戏谑的语法就如此传神地表达出来。可惜的是 I Musici的演奏在类似这方面的敏锐度似乎不够,虽然他们拥有很棒的声音,但因上述的原故,较难激起听者内心的热情。

在许多的音乐会中,我们日常看到最卖力演出的一定是乐团的首席,而其他团员则是相对的配合而已。同样的场景也出现在 I Musici的演出中,这不只是一种视觉观感上的问题,实际上这会影响到演出者运弓速度与长度的一致性。因为这意味著每一位演出者所发出的音乐能量不是一致的!这让笔者怀念起今年初由柏林爱乐首席库斯莫尔所领导的柏林爱乐首席独奏家室内乐团(Berliner Barock Solisten)的第一场演出,乾净俐落的劲道、整齐划一的动作,在那个乐团里,每一个人的演出都像是独奏者。

I Musici首席罗马尼亚籍的玛莉安娜‧席布(Mariana Sirbu)诠释音乐的语法,虽不是笔者心目中理想的古典主义者,但她的琴声真是迷人,真希望能听听她演奏一些十九世纪浪漫派音乐,也许下次主办单位可以考虑,请她来台开独奏会。二十世纪小提琴大师海飞兹曾说过如何在顶峰上待得久,是每一个演奏家最严苛的考验。如何让年近半百的 I Musici在义大利三百年弦乐演奏的传统中现光芒,恐怕是这个乐团在面临二十一世纪时需要思考的课题。

注:

Accademia有如国内的硏究院,例如中央硏究院、中华经济硏究院等。

 

文字|彭广林 东吴大学音乐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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