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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宏征将乒乓球单调重复的移动轨迹,与剧中人面对的固定生活节奏相对应。(台北艺术推广协会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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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舞影幢幢

从陈惠文与符宏征的独角戏说起

成功的独角戏表演者,要在一个单人的演出中制造出角色的深度与层次,观众看得过瘾,表演者心中更得保持清明。这个只有一人在场的双人舞,舞者身影恍动之际,时而凌乱,时而合一,层层相叠之下,虚实互现。独角戏看似轻薄短小,重重考验却潜藏其中。

成功的独角戏表演者,要在一个单人的演出中制造出角色的深度与层次,观众看得过瘾,表演者心中更得保持清明。这个只有一人在场的双人舞,舞者身影恍动之际,时而凌乱,时而合一,层层相叠之下,虚实互现。独角戏看似轻薄短小,重重考验却潜藏其中。

2002福尔摩莎.国际城市艺术节独角戏大展

5月4〜18日

台北皇冠小剧场

台中二十一号仓库

看一场独角戏,犹如观众与演员素面相见,进行一场亲密的对话。在剧场黑色而单纯的空间里,近距离的观戏经验,将一切外在因素消融,有一种等待的姿态──等待被脱服,或者等待反驳,其中的差异,全看演员个人是否能有动人的表现,形成震摄全场的张力。这是独角戏的挑战,也是独角戏的魅力所在。

从节目制作的角度来看,独角戏的节目规模便于「携带」,也使国际间出现不少以独角戏为主的艺术节或创作交流活动,就今年而言,二月间便有王墨林、Pisui等台湾剧场工作者前往东京,参加行之有年的「日本国际表演艺术祭」(NIPAF);国内方面,在今年三月的「放声狂嬉──2002国际剧场艺术节」中,也邀请了多位来自欧洲的表演工作者来台举办工作坊与现场演出。

在五月的「2002福尔摩莎.国际城市艺术节」的「独角戏大展」中,符宏征与陈惠文也将独挑大梁、粉墨登场,与传统戏曲、舞蹈、默剧、歌剧、数位艺术等不同领域的各国艺术工作者们,一起呈现自己的创作。这两位演而优则导的剧场工作者,在表演、编导方面均有完整的磨练资历,是接受独角戏挑战的出色人选。从他们对独角戏的思考与发展作品的过程中,可以一窥独角戏创作的不同法门。

营造单人演出的独特氛围

个人演出的规模虽小,对于各个演出元素之间的有机联系,却也更容易掌握,进而将创作观念贯穿于演、编、导的各项层面。因此,独角戏向来是许多表演者的最爱,吴兴国、刘守曜等多位国内剧场老将,便有丰富的独角戏经验,或是一人分饰多角,或是突显独特的创作构思。成功的独角戏,不仅满足创作者,也往往带给观众一新耳目的感受。

同样地,参加这次「独角戏大展」的演出,陈惠文与符宏征两人也在酝酿自己对表演观念的体验,将构思发酵为具体的创作。两人不约而同地尝试独特的肢体技巧运用,在戏剧的舞台上,各自加入运动以及武侠的元素,让独角戏的呈现更加丰富多元。从小习惯打乒兵球的符宏征,在接到独角戏这个「考题」时,第一个在脑中成形的,便是一个人在自己房里,对墙独自打乒乓球的画面。他以此为为出发点,形构了一个孤独的角色。向来对舞台线条与流动感极为重视的符宏征,将乒兵球单调的、重复的、固定的移动轨迹,恰如其分地对应了剧中孤寂地面对如例行公事般生活的角色形象。

如何利用单人演出的舞台情境,由小见大,营造不同的剧场氛围,是独角戏编导的成功关键之一。因此,符宏征在动作之外,以擅长的写意风格塑造出一个上班族男子,在接获一个名为「达达」的陌生男孩寄给他的电子邮件、问他每天都在做什么之后,他对僵窒的生活现状早已满溢的不安与焦虑,有如找到缺口般,渐渐溃堤。

在戏中,符宏征将加入投影以及多元旁白,帮助观众进入角色各个层面的内心世界。观众虽然看不见,却可以感受到,这个从未出现却无所不在的男孩达达。如何与不在场的角色们对戏,向来是独角戏表演者展现功力的重头戏之一。在一场群戏中,如果观众只看得到一个发光发热的演员,整出演出的成功性或许会被质疑。欣赏独角戏时,虽然场上的焦点别无他人,如果能在单一的演员身上,看到人物表现的不同层次,看到其他不存在的身影,那么也能产生比群戏更为丰富的意境感受。

与不在场的他者对话

借由独角戏的过程,表演者寻找与自己的身体和内在的不同对话方式,符宏征诉诸运动反射的直觉,陈惠文则在戏中加入武侠的元素。师承多种表演及武术学门的她,选择了以「快、冷、长、准」的阴柔风格见长的「峨嵋二路」为主,加入大量「忽雷架」中螺旋型运动的使用,以此两者为基础,试图发展出一套身体语汇,在舞台上打出一套名为「逍遥」的拳法,阐述一种与生命/死亡相对应的武学境界。在拳法一招一式展演的同时,陈惠文企图呈现的,是从生到死、再从死而生的生命历程──一个人在断气后而复生的经历,即所谓的临终经验。陈惠文企盼借此寻找一种内蕴的、贯穿的能量,充分供应外在的表演所需,一如书法中飞白的部分,即使没有痕迹,在其中流动而过的能量却无庸置疑。

至于拳法如何与生死形成联结?就陈惠文看来,临终死亡经验本是难以被排练、被预设的,强要覆述的过程,便犹如一层层的粉饰,粉饰至终,即使有所谓的真相,也已面目全非。剧中主角学拳的过程,便同样是如此,三个隐形的师父教他拳法,但每个新招式竟都是对前一招式的否定与扞格,这样一套不断被修正的拳法,正好对照演示了混沌不明的临终经验。

而陈惠文更想揭示的,是这场独角戏并不存在。

不存在的独角戏

"A solo that never exists."陈惠文如是说。从戏本身来说,一个人学拳的过程无法自发、无法究竟,许多动作必然是对于他者动作的回应,观众看到演员舞拳,就像是看一场舞伴为隐形人的双人舞,舞者回应的,是另一个观众看不见的,并不在舞台上出现的舞者。吊诡的是,若是观众无法认同其他不在场角色的存在,这一场独角戏也就无法成立。

除此之外,从技术层面来看,灯光、音效、服装、布景等等各个细节也都各自扮演了一个角色,只是,它们的存在都是为了辅助这场独角戏,也都是舞台上那位唯一演员演出的延伸。对此,符宏征指出了其中作为导演的重要课题,即在单人表演的游戏规则下,让一切自然成立。他表示,导演的身分可以与戏剧产生客观的距离感,明确知道自己要什么,并要求演员及一切技术层面合力达成。但当独角戏的创作出现编剧、导演、演员三合一的情形时,符宏征常感觉自己如身在一个迷宫里,需要更多超然的眼睛辅助。陈惠文也同样表示,独角戏之难,常常在于角色的转换,除了编、导、演三者之外,更需要为独角戏的角色人物发展出各个不同的对应角色与环境。

成功的独角戏表演者,要在一个单人的演出中制造出角色的深度与层次,观众看得过瘾,表演者心中更得保持清明。这个只有一人在场的双人舞,舞者身影恍动之际,时而凌乱,时而合一,层层相叠之下,虚实互现。独角戏看似轻薄短小,重重考验却潜藏其中。

 

特约采访|黄淑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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