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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西园的布袋戏(辜公亮文教基金会「台北戏棚」 提供)
专辑(二) 传统演艺v.s.观光产业/思考前瞻

重整「卖相」,轧上观光「艺」角

从台湾观光现况看观光剧场的可能性

台湾向来擅长的是创意而非传统,对于观光剧场的想像,台湾传统可以是一环,但现阶段未必适合标举为主诉求。就算目前不是站在观光剧场中央的主角,传统表演艺术工作者只要每一场都好好演,再能像日本观光为能剧、歌舞伎配搭的耳机和歌谣册一样,逐步有效地培养自己的观众,下个阶段未必不能跃升为主角。

台湾向来擅长的是创意而非传统,对于观光剧场的想像,台湾传统可以是一环,但现阶段未必适合标举为主诉求。就算目前不是站在观光剧场中央的主角,传统表演艺术工作者只要每一场都好好演,再能像日本观光为能剧、歌舞伎配搭的耳机和歌谣册一样,逐步有效地培养自己的观众,下个阶段未必不能跃升为主角。

世界各地能被写进重要观光指南中的观光剧场(表演),莫不发生在国际观光都市或观光圣地,唯有「观光都市(盛地)」的背景成立,才能为渊驱鱼,为在观光行为中排序不那么前面的「看表演」奠定发展的基础。同样地,台湾观光剧场发展的一切可能性,也不能不置于「台湾观光」的脉络中来谈,若是台湾根本挣不到足够的观光客,表演做得再好,也是缘木求鱼。其实台北老早就有过像复兴剧校、国军文艺中心、幼狮文艺中心(注1)的观光戏了,但是这些都是公营机构的附属活动,以教育、推广之名,可以不计成本地做。今天要讨论「台湾需不需要观光剧场」,进而「台湾的观光剧场该怎么做」,可取的范例大概只有开棚将届一年的「台北戏棚」(注2),至于需求度的可信取样,应非零星、个人的散客或是身分特殊者(如外国使节宾客、艺术节经纪人),而是透过旅游业仲介并提供各项物质服务的大宗外国观光客,因为一个常态性的观光剧场能否维持、观光表演能否产业化,他们才是真正的关键者。

创意、服务与配套不足的台湾观光

很早以前就有不少专家呼吁,台湾地小人稠、先天资源有限,应以「东方瑞士」为愿景,优先发展有「无烟囱工业」之称的观光,来取代严重破坏生态的高污染工业。今年年初,政府宣示要拼观光,并提出「观光元年」的口号,结果才刚要起跑,三月初先发生了阿里山小火车翻覆事件,五六月间「煞」得风声鹤唳、机场冷清的SARS,更让旅游业者激情地站出来要求国赔。无论灾难肇因于天灾或人祸,对于观光风险,执事者都予人无策因应的印象。

台湾观光的确有难为之处。由于外交孤立的关系,台湾在国际间的能见度不高,观光业务的推动自然事倍功半。但这不足以成为执事者「推动观光不力」的卸责之词,因为台湾的确有若干一流的景观,更有傲人的蓬勃经济活动,若不是现今观光产业里的创意、服务与管理配套实在太差,何至于让资源比我们更有限的香港、新加坡专美于前呢?台北远东饭店的总经理黎任文便曾以身为业者和外籍人士的角度,当面向行政院长游锡 提出「台湾应营造对外籍人士更友善的环境」(注3)的建言,他还举故宫为例,直指「展品虽然精采,但展出模式、对旅客服务应该再加强」。在台湾对外的观光行销上,阿里山和故宫都有不可取代的地位,长久以来,这样具有门面、创汇之指标性意义的世界级自然、人文遗产,观光相关部门都无法提供完备的软硬体配套,甚至连最起码的自在、安全都做不到,那么,他们肯投注多少心力来拉拔先天条件欠佳、且不在「文化核心」(culture  core)的表演艺术,成为在台湾观光中占有一席之地的观光剧场呢?

应把握观光剧场的发展契机

放眼发展出观光剧场的国家,如戏曲之于中国,能剧、歌舞伎之于日本,古典音乐之于奥地利等,该项表演艺术大多是该国深厚的传统文化底蕴之一,而且时至今日,在该国都还有一定程度的内需。诚如现任世界宗教博物馆馆长的汉宝德所说的,一般的工业生产可以靠经济力强力移植,「可是文化产业是自国内人民的生活中发生的。它的生产是先为满足国民的精神需要,然后才成为有经济价值的产业」(注4),台湾虽然有好些在国际表演艺术舞台上令人惊艳的表演团体,然而在国内,国民在艺术、文化方面的消费比例仍然少到可被忽视的地步,在这种情形下,文化产业的市场当然不乐观。须知,观光业者在于充实夜生活环境的议题上,较有共识的是「赌场」而非「剧场」(注5)呀! 

正是因为如此,辜公亮文教基金会经营「台北戏棚」所展现的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文化人性格,更值得我们致意。然不可讳言,「台北戏棚」的终底成形,与政府从去年即大力推动的「创意文化产业」风潮,有很大的关系。站在表演艺术界的立场,观光剧场若能乘著重点政策起飞,然后,在重视数字管理的产业概念下缜密、专业地运作,甚至假以时日,真的变成可永续经营的产业,谁不乐见其成?毕竟,那代表一个「新」的表演舞台以及更多的就业机会。不久前,云门舞集创办人林怀民针对「表演艺术产业化」向政府提出十点建议,其中包含「创建机制,促成表演艺术与相关产业作跨领域之合作」,观光正是他列入建议的一项产业。

台湾观光的质和量的确有很大的成长空间,政府既宣称要拼观光,表演艺术界不妨把握「创意文化产业」政策正亟需成功典范的时间,共同争取观光剧场的发展契机。倘若政府能以统计数字为后盾,再加上文化观瞻,确定观光剧场「有机会」,就当以魄力和远见投资之;相对地,在这个以产业化和「来台湾旅游非看不可」为目标的剧场中,各个阶段究竟应该「贩卖」什么?文建会与表演艺术界也必须放下身段,用「何妨曰利」的务实态度,发挥创意规划之,才可能成功。

台湾传统艺术表演的卖相须再评估

且以「台北戏棚」前两季的节目内容为例。演出者一概为台湾的表演团体,演出内容包括京剧、布袋戏、杂技、原住民歌舞、客家八音、南管、皮影戏、民族舞,每个单场,上半场是以「传统表演艺术拼盘」的概念结合的多类表演,下半场才是完整的戏码。除了表演本身,还在前厅设置化妆观赏及摄影区,遇到属传统节庆的元宵节,还应景地举办猜灯谜的游戏,可谓全面满足观光客猎奇、参与当地文化的需求。除了商品本身,「台北戏棚」经营团队还提供了观光客所需要的「被服务」的感觉,从「台北戏棚」回收的观众问卷显示,这些以日本人最大宗的观众对节目满意度颇高,但是,执行长辜怀群仍然坦承「业绩始终冲不起来」。这是否意味著,对我们来说文化意义不凡的这些所谓台湾传统表演艺术,只对少数因文化隔阂较小而感兴趣的日本观光客有吸引力?在观光脉络中,文化差异绝对是不容小觑的影响因素,就像中国的昆曲,纵使其美学之深沉极致众所公认,尚且被联合国列入「人类口头遗产和非物质遗产的代表作」,纵使大陆还有取之不尽的古镇、园林风光能为之烘托出最佳的异国情调,在短暂的观光行程中,会将「看(听)昆曲」列为必看的过客,仍然非常少数。如此,台湾传统艺术表演的「卖相」究竟如何,是否必须再评估?

「台北戏棚」的现阶段经验是否提示著:一个建在台北的观光剧场在草创之初,若欲吸收到最大量的外国观光客观众,需要「卖相」更好的表演节目?即使它不符合狭义的台湾传统,即使它不是台湾本地的表演团体?前者,例如成立三十年来已在海外演出四百多场的云门舞集,因为它具有国际高知名度,已某种程度成为外国人认知「台湾」的标志;后者,例如原订今年要来台演出的上海昆剧团、中国京剧院(注6),台湾挟其经济力和对戏曲的特殊品味,许多传统、精粹之地步连在大陆当地都不得见的「中国戏曲节目」,都可以在台湾看到,倘若主其事者有意愿结合观光,将彼此的资源加以整合,或许也可以包装到台湾的观光剧场里。

每一个想像都须在产值中获得解答

台湾向来擅长的是创意而非传统,正如在专业经营多年后成为二、三月亚洲盛事,进而发挥为香港观光效力的「香港艺术节」,台湾对于观光剧场的想像,台湾传统可以是一环,但未必适合标举为主诉求。就算目前不是站在观光剧场中央的主角,传统表演艺术工作者只要每一场都好好演,再能像日本观光为能剧、歌舞伎配搭的耳机和歌谣册一样,便能有效培养自己的观众,厚植下个阶段跃升为主角的实力。

总之,观光剧场和观光产业中的任何一个环结一样,绝不是「门打开了,自然有人上门」。包括本文在内的对台湾观光剧场的所有想像,最后都必须化为实践,并且取得具说服力的产值统计才能算数。台湾到底需不需要观光剧场?台湾的观光剧场该怎么做?有待大家一起来实践、来解答。

(本刊编辑 施如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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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早年国军文艺中心、幼狮艺文中心有较多且近乎常态的京剧表演,常会保留特定区位给成团的外国观光客;复兴剧校的观光戏详见本专辑另文。

2.关于「台北戏棚」的经营,详见本专辑另文。

3.林淑玲〈拼观光,游揆听建言〉,《中国时报》2003年2月24日。黎任文提出的建言包括计程车司机应具备基本的外语能力,有更丰实的夜生活环境,路标要更清楚。

4.汉宝德〈发展文化产业,计划应更周详〉,《中国时报》2003年3月16日。

5.参见同注3之报导。

6.上海昆剧团原订五月来台演出「隽雅辉煌-昆剧巨星集粹」,原订六月来台的中国京剧院则推出由名角于魁智领衔、中国三大京剧团超人气名角七十多人联袂登台的阵容,不过两者都因为SARS而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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