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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到底的强大驱力

艾森巴赫也极为注重乐曲的肌理,布拉姆斯在贝多芬这个巨人的脚步之后创作交响曲,的确是备感艰辛压力,而第一号从头到尾,在各个乐章的节拍框架下,不断地变换节奏模式,好像孙悟空使出浑身解数,想逃出如来佛的掌控。艾森巴赫紧扣这点,再加上乐章之内做了一些细微的速度变化,呈现了一个非常紧致、向前冲迫的布拉姆斯第一号交响曲。

艾森巴赫也极为注重乐曲的肌理,布拉姆斯在贝多芬这个巨人的脚步之后创作交响曲,的确是备感艰辛压力,而第一号从头到尾,在各个乐章的节拍框架下,不断地变换节奏模式,好像孙悟空使出浑身解数,想逃出如来佛的掌控。艾森巴赫紧扣这点,再加上乐章之内做了一些细微的速度变化,呈现了一个非常紧致、向前冲迫的布拉姆斯第一号交响曲。

艾森巴赫与北德广播交响乐团

11月2日

台北国家音乐厅

虽然指挥汪德(Gunter Wand)早在一九九一年就卸下北德广播交响乐团(Norddeutscher Rundfunk Sinfonierorchester Hamburg,NDR)首席指挥之职,此后还经过贾迪纳(John Eliot Gardiner,1991-94)、布隆许泰特(Herbert Blomstedt,1996-98),才由钢琴家出身的艾森巴赫(Christopher Eschenbach)担任首席指挥,但是,在十一月三日把国家音乐厅坐了个九成满的听众,心里所怀想的恐怕还是汪德麾下NDR的严谨光辉,也好奇这支乐团在艾森巴赫领军下,如何处理已成该团招牌的贝多芬、布拉姆斯曲目。

颠沛流离的童年

一身黑衣的艾森巴哈步出舞台,顶著光头。艾森巴赫似乎随著年纪渐长而头发渐短,早年的他一头深色头发,浏海略略盖住前额,现在的他已经「绝顶」,倒像《星际争霸战》饰演企业号舰长的史都华(Patrick Stewart。巧的是,两人都是生在一九四○年:当史都华生长于英格兰北部的约克郡,远离二次大战的战火,生于波兰布列斯劳(Breslau)的艾森巴赫却历经了母亲难产,身为音乐学教授的父亲死于集中营的悲剧,带著他逃难的祖母也在一九四五年去世,他在这世上孤孓一身,无亲无故,连「艾森巴赫」这个姓还是跟著收养他的钢琴师瓦丽朵‧艾森巴赫(Wallydore Eschenbach)姓的。这一年夏天,一名英军军官和指挥许密特-依瑟许德(Hans Schmidt-Isserstedt)成立了北德广播交响乐团。

艾森巴赫在钢琴和指挥方面的学习阶段多是在德国北部汉堡和莱茵谷地一带展开,在这个音乐总监快要成为无国籍人士的年代,艾森巴赫担任NDR指挥与什列斯威─霍尔斯坦音乐节总监,多少也有返乡的意味。

丰沛的能量开展贝多芬的《艾格蒙》序曲

艾森巴赫的指挥向来以丰沛的能量著称,贝多芬的《艾格蒙》序曲毫无迟疑地展开,开头几声厚重而悲戚的和弦奏来声响饱满,横亘其间的休止,艾森巴赫以猛然吸气带出下一个和弦,呼吸声连在四楼的角落都清晰可闻。进入快板之后,同样的能量推迫著音乐继续前进。艾森巴赫的速度并不算快,但是那股驱动力却很明显,这股不曾松懈的力量抓著听众的注意力直至曲末。

下半场的布拉姆斯第一号交响曲也表现了同样的精神。第一号和《艾格蒙》比起来,不论就节奏的变化、情感的多样、旋律的层次,自然是复杂许多。但艾森巴赫的指挥有种「大而化之」的魅力,以并不激动、也不夸张的手势营造长大而宽阔的旋律线条,从第一号的开头,弦乐几乎丝毫不受定音鼓顽固击打所干扰,不受窒碍地流动,就已让人兴奋不已。

注重乐曲的肌理

但另一方面,艾森巴赫也极为注重乐曲的肌理──这个特色从他早年清晰精瘦的钢琴演奏就有了。布拉姆斯在贝多芬这个巨人的脚步之后创作交响曲,的确是备感艰辛压力,而第一号从头到尾,在各个乐章的节拍框架下,不断地变换节奏模式,好像孙悟空使出浑身解数,想逃出如来佛的掌控。艾森巴赫紧扣这点,再加上乐章之内做了一些细微的速度变化,呈现了一个非常紧致、向前冲迫的布拉姆斯第一号交响曲,而艾森巴赫仍然不是用快速度来做到这点──他的速度甚至远没有汪德在录音中那么快。

从某个角度来看,艾森巴赫是近乎无情地推迫,速度快慢似乎不是重点,在扭合、分开旋律与声部的诸般操作中有一股超脱的淡漠。在心理学家眼中,艾森巴赫早年丧亲、颠沛流离对他艺术风格的影响,恐怕是个极有趣的课题,包括他在这二十年极力发现与帮助年轻的音乐人才,或许都与他的童年有关系。像他这样在集中营门口徘徊的小孩,死于战乱饥饿是应该,成为钢琴家和指挥大师才是奇迹,中间要靠不知多少机缘与协助。

大力提拔后进

艾森巴赫极为留心提拔新秀,原因或许在此。他近来常与钢琴家郎朗合作。在上半场担任拉赫曼尼诺夫第三号钢琴协奏曲的巴尔托(Tzimon Barto),则是艾森巴赫在「八○年代末所发现最得意的两位新人之一」(另一位是Renee Fleming)。这首乐曲的诠释,其紧致、肌理分明的程度不若另外两首作品,但是巴尔托的弱奏极为美妙。

第三号的第一乐章好似第一号钢琴协奏曲的延续(虽然两者隔了近二十年),乐曲才开始,就由丢出一个抒情曼妙的旋律,巴尔托的音色松透洗炼,仿佛喃喃自语似的弹出这个旋律,在之后的再现时,巴尔托的音量甚至更轻微。这种片刻比整首乐曲其他更激动、更热闹的段落,反而更珍贵,也给人更深的印象。

巴尔托弹了两首安可曲,其中包括一首巴赫的作品,同样是极具表现力的弱奏,不禁让人揣想:要是不弹「拉三」,改以巴赫的键盘协奏曲,呈现清一色的德国曲目,这场音乐会是不是会更好?

文字|吴家恒 英国爱丁堡大学音乐学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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