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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南房厝新旧交杂,看似混乱,实为紧密相连,形成坚实的社区型态。(许斌 摄)
台湾行脚 系列专题/台湾行脚/台南

旧墙绽新枝 台南表演艺术团体概况

台南,一般大众对它的印象可能就是「小吃」、「古迹很多」。然而这个昔有「一府、二鹿、三艋舺」之誉的古都,其深厚的文化力绝不仅仅表现于为数众多的观光据点而已,更从一般日常生活中源源不断透发而出。其中最重要的表征,即是台南市的都市型态。

台南,一般大众对它的印象可能就是「小吃」、「古迹很多」。然而这个昔有「一府、二鹿、三艋舺」之誉的古都,其深厚的文化力绝不仅仅表现于为数众多的观光据点而已,更从一般日常生活中源源不断透发而出。其中最重要的表征,即是台南市的都市型态。

凡到过台南的,莫不对台南新旧交杂相挤的房厝、曲折蜿蜒的小路印象深刻。台南市的空间,和台北市迥然不同。台北市由于对交通运输的依赖,使得台北市的建筑朝向「机能主义」(function-alism)发展,正如《寻找失落的空间》Finding Lost Space的作者罗杰.特兰西克(Roger Trancik)所言:「交通运输在公共空间之中所占的地位日形重要,相对的使文化意义及人文色彩日趋薄弱……街道不再是供步行者使用的基本空间,而是不计社会成本,尽量缩短汽车联络距离……」使得建筑物之间的有机性被破坏,人际的互动关系受到街道分割及高楼建筑的影响,变得孤立隔绝,「社区」成为只是一个空洞的辞汇。

然而台南市的轮廓线却是低沈、水平的,房屋块状紧密相连,不为大马路切割,空间的建筑物彼此形成有机性的和谐,人与人的互动也就自然而密切。再加上传统建筑不著痕迹地融入现代民厝之间,传统文化具体地进入都会文化之中,这些都造就了台南人特殊的文化气质,以及浓厚的社区意识。

社区社团发展蓬勃

不可讳言的,在「重北轻南」及地方与中央资源不均的影响下,即使是文化古都的台南,在缺钱缺人的情况下,官方能做的可说非常有限,表演艺术活动就大多由民间推动。

在现代剧场部分,台南较重要的有「华灯」剧团、「魅登峰」剧团和「那个」剧团。

「华灯」剧团历史最悠久,已经有十五年了。它是由一位天主教的纪寒竹神父一手促成的。纪神父属玛利诺会,他希望藉戏剧的方法让大家和上帝接近,但并不用戏剧传道。「华灯」最早是在胜利路天主教堂的地下室,三年前教会又将友爱街废弃的教堂拨给纪神父,因此「华灯」剧团就搬到友爱街现址的「友爱馆」,胜利路原址则改为视听馆。

「华灯」友爱馆是三层建筑,外形为仿中国古式建筑。它位于孔庙后面,侧旁又有士大夫庙,气韵相连,小街车马不喧,是设置剧场的大好环境。内部一楼为回廊及房间,常举办小型的摄影展,二楼原本的聚会所已改装成剧场。他们利用文建会补助社区剧团的经费,买了许多专业的灯具,舞台和观众的区位则可以视需要而改变,相当富机动性。

在硬体建设稍具规模后,「华灯」在今年的三月份到四月份举办「九五华灯戏剧节」,邀请台南的「那个」剧团、「魅登峰」剧团、台北的「丝瓜棚」剧团、「密猎者」剧团等共六个剧团南北联合演出,蔚为台南剧场界的盛事。

初次遇到纪神父时,只见这位美国神父满头白发,穿著汗衫、牛仔裤,脚上套双球鞋,腰间挂工具包,一手拿著铝梯,另一手拿著螺丝起子和人打招呼。后来几天,看到他都是这个样子,简直是十足的剧场工作狂,从早到晚没有停过,永远在钉景片、挂黑幕、锯木条……望著「华灯」剧场,谁能想像一年以前,这里完全空空如也呢!

「我们的经费相当有限,」「华灯」的编导许瑞芳说,「主要倚赖对外募款、会员会费,及天主教会的支持,可是还是捉襟见肘。」后来文建会拨给社区剧场经费补助,「华灯」才得以较充裕地修缮灯光场地等设备。「但即使没有钱,我们还是照样做!」许瑞芳昻首挺胸地说。的确,这次办「华灯」剧展,没有得到文建会补助,台南市立文化中心也只补助四万元,但「华灯」仍然将六个剧团的联展办得有声有色。

目前「华灯」有几位支薪的工作人员和许多义工,他们都是热爱戏剧的年靑一代。以最近许瑞芳编导的Illio For-mosa!I这出作品来看,「华灯」的年轻剧场爱好者,正寻求孕育自文化古都本身的剧场语汇,从历史和生活中取材,而不只是得自西方剧场史的硬梆梆的概念或教条。

除了「华灯」外,「那个」剧团也是由热爱剧场的年轻人组成,他们也是采克难的方式,在一个小客厅里排戏。由于成军不久,各方面都尚在起步阶段。「那个」剧团最近演出「表演工作坊」的作品《暗恋桃花源》,向专业的剧团制作做了一次成功的挑战。

还有就是新近崛起的「魅登峰」老人剧团。「魅登峰」是由台南市文化基金会成立的。台南市文化基金会为了提升台南的剧场风气,自八十年起举办剧场艺术研习营。但鉴于参加研习营的年轻上班族常常来去不定,总干事沈秀燕突发新想:「何不让赋闲在家的退休老人们,全心全意在剧场中找到他们的发挥空间呢?」这样的想法和南下的「方圆」剧场编导彭雅玲、「兰陵」剧坊卓明不谋而合,于是在八十二年三月,全省第一个四十五岁以上的老人剧团「魅登峰」正式成立。之后由彭雅玲和卓明施加训练,并排练《盐巴与味素》,以生活中关于银发族生活的点滴入戏,且全剧是以观众区为正中央、演员在四周演出的形式,暗喩了台南放射状的街道体验。

「魅登峰」由于质性特殊,虽然远在台南,却能获得文建会的补助,在五月台南市文艺季中,「魅登峰」将在安平古堡演出全新版的《盐巴与味素》。

从以上几个剧团的概况来说,台南地区的剧场发展可说是相当多元的,较之台北不遑多让。

压不扁的玫瑰

至于台南的舞蹈活动,除了台南家专附属舞团有较固定的呈现演出外,其他大多数是舞蹈社性质,以教学为重,如「灵龙」舞蹈社、「安琪」舞蹈社、「华夏」舞蹈社等。

台南家专教授舞蹈的名师如云,「光环舞集」的刘绍炉夫妇都名列其中。因而台南家专每个学期的演出也就成为为数不多的观摩机会。

不过在台南最重要的舞蹈人之一,可能就数「怡君」舞蹈社的廖末喜。她已编舞、跳舞二十七年了,直到去年还在舞台上演出。廖末喜神淸气爽,开朗健谈,混身透出一股舞者的包容与温柔。她并非科班出身,然师承自台湾前辈舞蹈家蔡瑞月,后来回到家鄕台南,首先成立「台南靑少年舞蹈团」,继而又成立「怡君」舞蹈社。她尽心教学,看著小舞者慢慢长大,等练就一身舞艺时,却因无用「舞」之地,而不得不离开家鄕北上加入舞团。于是廖末喜一方面基于兴趣,一方面基于能让学生有更好的表现,开始创作现代舞作品。从早期的《蕗莪》、《空候引》到近期的《李惠娘》、《窦娥寃》到《锺馗》,廖末喜的创作一直和中国古典文学息息相关。她也有注入社会关怀的作品,像讽刺选举的《位子》、及《网与惘》、《露宿者》等。她坚持的创作理念是「如果你不能感动你自己,你就不能感动别人!」「如果只为创作而创作,会吓坏一般的观众。」所以尽量朝著普遍又超越的目标前进。

廖末喜的演出,也获得台南企业界的赞助,「只不过这两三年来,选举活动破坏了价値观,大家都把钱投进选举里了。」廖末喜气不过,就作了《位子》这个作品,把台湾选举文化中对权位的争夺做一番淋漓尽致的批判。

「几十年来,我默默的做,付出那么多的心血,有时候嘴里嚷著累了不要做了,下一秒钟又有一个新想法迸出来,又迫不及待想去做了。没办法,我天生就活在舞蹈里面。」

廖末喜,一株「天生活在舞蹈里面」的玫瑰,独自绽放于南国的烈日天空下。

县立文化中心培植有成

相较於戏剧、舞蹈团体的不断寻求创发性,台南的音乐团体似乎更接近「业余爱好」的休闲性质。

主要有:台南市混声合唱团、台南市爱乐合唱团、台南市立文化中心民族管弦乐团、鄕韵民族乐团、南声社(南管)等。除了合唱团,大都是国乐团,不像北、高二市有规模不算小的管弦乐团,经费是最主要的因素。

除了台南市的表演艺术概况外,台南县的艺术团体主要是由台南县立文化中心培训的「南瀛民族舞团」及「南瀛混声合唱团」,成员来自各级学校教师及爱好音乐的社会人士,除了在文化中心表演外,也参加台湾区音乐及舞蹈比赛。

台南的艺术团体,基本上还是属于较业余的性质,然而正是这些团体的「业余性」和周遭生活构成一种看似松散实则紧密的文化脉动。上述的团体,其主要的参与者和观(听)众群的互动并不只是基于消费的理由,更有情感上的默契及信任,也就是一种熟悉、温暖的感觉。

这是其他地区罕见的特殊现象,其原因就在于前面所说,由于都市的型态饱满,使得居民容易形成社区性的互动,因而社区性的团体也就蓬勃滋长了。

但若以专业艺术的眼光来看,经费的不足,构成发展专业文化团体的极大困难。此外,媒体的「重首都而轻边陲」,也使得台南地区的耕耘者获得较少的注意和回应,间接造成艺术创作的挫折。而台南的几家大型企业如统一、奇美,虽然曾赞助艺术事业,但金额有限;奇美最近甚至停止对「华灯」的赞助,理由是「演过就没了」;企业赞助不热烈,除了相关税法可以研究改进之外,其实企业面对表演艺术的心态可能也必须做一番调整。而更厉害的敌人,恐怕就是「马路」了。台南市由于市民要求「建设」的呼声甚嚣尘上,而执政者也亟思有所表现,于是大兴土木,大开马路,以四通八达为最终目的,却没有考虑到如此可能破坏了台南市原有紧密的都市环境。最近争执不下的「府城第一街」拆除争论就是一例。从外在空间的改变到文化生态的变动,这可能是台南人必须细细思量的课题。

不过即使环境艰困,台南的艺术工作者,也可以因为一个理由,而怀抱莫大信心,那就是:台南的观众可能是台湾最好的观众。在台南观赏表演时,总感觉到,身旁的观众,永远安静而专注,台下内在的气息和台上的演出缓缓交流,这股气息,正是暗暗涌自那遥远的,深植于每一个台南人身上的,文化古都的形体。

(本刊编辑 江世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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