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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处》难能可贵的是,以一群专业舞者用非舞蹈惯性的身体,来完成整支作品。(林铄齐 摄)
台下传真LETTER FROM AUDIENCE

哀伤「风景」的渐行渐远

云门舞集《陈映真˙风景》与《在高处》

TIME 9.18〜26

PLACE 台北国家戏剧院

《在高处》并不是一支「好看」的舞蹈,因为「唯美」与「和谐」并不是编舞者的企图,「真情」与「对比」反而是整支舞的基调。一开场,快速闪烁的镁光,已告诉观众强烈的反差,分成五段的作品,伴以冷热交替的音乐,为视觉服务呐喊、轻弹。撕裂的表情、拉扯的肢体,跌落坐起,用最贲张的热血在冰冷的布景前,冰火共存。观众的背脊不禁拉直,离开椅背,将脑儿悬挂高处,看完三十分钟的舞作。

《在高处》泼洒戏剧张力

相信习惯看云门跳舞的朋友,一定会对这突如其来的「跳法」感到惊愕。我个人认为舞蹈本来就不是讲故事的好工具,但是它的煽情功力却是一流,伍国柱把这样的戏剧张力泼洒得狂野不羁。难能可贵的是,以一群专业舞者用非舞蹈惯性的身体,来完成整支作品。

在前四个段落中线索清晰可寻,形式完整,结构稳固。较遗憾的是,结尾持手电筒的表现手法,稍嫌突兀无力,如果与开场时的强烈闪光呼应,将使手电筒的微光更显憔悴,毕竟音乐与身体所能制造的对比与冲突,皆已招数尽出,若要以灯光作结,何不首尾映照,让大幕渐下的过程中,遮断不停闪烁的镁光,岂不妙哉有力?

前面提到用舞蹈讲故事并不讨好,但是林怀民总是能用身体舞文弄墨。特别是以作家陈映真的小说发展成舞蹈组曲,这并不是一般编舞者愿意尝试的方向。相信大多数观众对陈映真先生并不熟悉,林老师以其文章入舞,自然是基于其自身的背景与感动,转化以自己熟练的工具─舞蹈再现。《陈映真‧风景》让我们在七十分钟内再度重温这块土地上与我们骨肉相连的情愫,再次嗅到台湾的悲,台湾的俗,还有台湾人认命的甘草性格。适时出现的轻松幽默,像火柴燃烧一样地短命,安慰深不见底的历史悲情,也让喘不过气的观众获释松眉,展颜微笑。布景投影的应用也恰如其分,色调淡雅,微略失焦的摇曳,不致吞没舞者的细致表现。 

《陈映真‧风景》写实与舞蹈隐喻取舍不易

其实以林老师的老练与殊荣已无须再锦上添花,但我认为在动作语汇上,《水月》之影,导引之势,仍呼之欲出,教人很难不有所联想,动作设计上落入旧作的框架内,显得与本出舞作,稍嫌不融。另外,春美女子乐队不跳舞还好,一跳舞便显得优雅有余,土俗不足,当赤脚的现代舞已成古典制式传统,建议不如让女子乐队写实地穿上廉价的白布鞋,是不是更有台湾古早味?相同的问题也出现在〈兀自照耀的太阳〉一段,时装与场景都十分写实,惟独舞者的赤脚在角色扮演时显得尴尬。舞蹈的隐喻手法与写实的笔下风景,其比重该如何取舍,著实不易。

终曲段的狂放饱满,个人认为是林老师将文以载「舞」的宾主关系,回归舞蹈本身的愉悦,最后他放入拿手的快速加温法,像大火快炒,翻腾活跳;这也是我看云门作品最熟悉的落款方式,心中起伏不大。倒是顾盼左右临座的新台湾人,似乎与我一样只是看「风景」,已难身历其景。谨以戒慎短句来陈述我看该舞的感想,应该是:「从林老师再现陈映真的作品,让我再看一次熟悉的台湾,但似乎让我们哀伤它的渐行渐远,风景不再。」

 

文字|石吉智 极至体能舞蹈团艺术总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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