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变成虫子、棒子或是人变非人,甚至是男人一头钻进箱子里逃避现实的诡异情境,在安部公房的作品里相当普遍;因此,日本文学界常以「日本卡夫卡」来形容安部公房。
有一个单身汉,家里突然来了一大群亲族家人,隐私权完全遭到侵犯。后来这个单身汉要求这群亲戚答应不要干预他的私生活,那么他们就能继续住下来,谁知道他们依然故我,逼得他只好私下伙同另外一名亲戚,计划逃离。
未料,他们逃走的时候,被这群家人逮个正著,最后还被处死。这群亲戚感叹地说,没想到这家伙不懂得朋友的好处,于是便收拾行李,一群人继续造访下一个家庭。
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剧情,出自日本文学家安部公房的剧作《朋友》;《朋友》曾获日本谷崎润一郎奖,他的另一个知名剧作《幽灵在这儿》则获岸田演剧奖。
厌恶战争,质疑群体意识
国立台北艺术大学戏剧系助理教授林于竝表示,安部公房的剧作神似法国荒谬主义剧作家尤金.伊欧涅斯柯(Eugene Ionesco),情节科幻、意境荒谬,暗讽人存在的疏离与面对群体的孤独与压力。把人变成虫子、棒子或是人变非人,甚至是男人一头钻进箱子里逃避现实的诡异情境,在安部公房的作品里相当普遍;因此,日本文学界常以「日本卡夫卡」来形容安部公房。
安部公房不仅戏剧创作丰富,小说、散文与诗集成就不下于曾获诺贝尔奖的三岛由纪夫与大江健三郎,为日本战后前卫文学的代表作家。当时他获诺贝尔奖的呼声甚高,却始终与奖无缘,但并无损日本读者对安部公房的肯定。
一九二四年出生于东京医生世家的安部公房,从小在中国东北的殖民地满州国长大。由于父亲行医之故,让他的成长过程往返在东北沈阳与日本东京之间;十六岁中学毕业,他独自回到日本东京攻读理科,却染上肺病,再次回到沈阳休养。
二次大战结束前,满州国的日本人相当倚赖军队的保护,以免遭到暴民抢夺,而战后被遣送回国时,年少的安部公房又亲眼目睹许多人在船上因为霍乱一一死亡,父亲也因为照顾病人的关系,感染斑疹伤寒病故。林于立立认为,这些颠沛流离的战败经验,让安部公房厌恶战争,却对所谓的家乡、国土,怀有满腔难解的憧憬与情结,对家族与群体意识,也抱持著质疑的态度。
战后回到日本北海道成家立业的安部公房,于一九六二年出版小说《砂丘之女》,不仅于次年为他夺得日本读卖文学奖,日后还被翻译为十五国语言,奠定了他在世界文坛的地位。安部公房的剧作与小说等作品产量甚丰,他在一九七三年成立「安部公房话剧工作室」,七九年巡回美国演出。
新剧与小剧场间的过渡人物
林于立立指出,对于日本剧场界来说,安部公房算是日本新剧(传统话剧)与战后六、七○年代小剧场运动之间的过渡代表人物,他的文字调性与节奏感独树一帜,但另一位出道稍晚、风格相近的日本剧作家别役实,成就反而凌驾其上。
安部公房曾受马克思主义影响而加入相关组织,后因人事、政治之故被除名,还曾一度于一九六一年发表对抗日本共产党的声明。别役实(其著作《厕所在这里》曾于去年十一月于华山演出,陈惠文改编导演)曾为日本共产党书记,倒曾为文批判安部公房的剧作过于文学性,到近年才有后人重新予以评价。
在另一出安部公房的剧作《追捕新奴隶》里,一位专注研究心灵治疗法的博士,无意间获赠试用一组价格高昂的男、女机器人,厂商注明得以试用廿四小时,不喜欢可以退货。这位博士为了试探这组酷似真人的机器人究竟是不是真的,便把一桶装了吸胶和吐痰的水,倒给这对机器人喝,没想到机器人真的一口喝下。但其实这对机器人是博士的亲戚,想借此诈取博士金钱,谁知道博士的心灵治疗法相当成功,愈来愈多人变成机器人一般,反而这对男女从此陷入困局、无法逃脱……。
对人性毫不信任的安部公房,却能因为他的文笔妙喻,掳获许多相信他的书迷。
(本刊编辑 傅裕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