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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神之名(下)(魏瑛娟 摄影)
艺术家的OFF学

以神之名(下)

以神之名的朝圣旅行与其说是与神交通,更似内在自我的显现。而这最常成为文学创作或历史评议主题的赤裸显露却多是人性短浅难堪掩过神圣初衷,最声名狼藉的应属中世纪的十字军武装朝圣吧。德国著名文化学者Norbert Ohler以旅行概念重新反省这段东侵阿拉伯世界过往,并毫不遮掩其丑陋,十字军战役展现了「欧洲人令人厌恶的一面」,并深深烙印在其他不同宗教文化民族的集体记忆里。

以神之名的朝圣旅行与其说是与神交通,更似内在自我的显现。而这最常成为文学创作或历史评议主题的赤裸显露却多是人性短浅难堪掩过神圣初衷,最声名狼藉的应属中世纪的十字军武装朝圣吧。德国著名文化学者Norbert Ohler以旅行概念重新反省这段东侵阿拉伯世界过往,并毫不遮掩其丑陋,十字军战役展现了「欧洲人令人厌恶的一面」,并深深烙印在其他不同宗教文化民族的集体记忆里。

幼发拉底河畔村落。不同于黎巴嫩,一进入叙利亚国境,伊斯兰人文风情瞬时浓厚展现,我不时在屋宇墙上搜寻这些标志著住屋主人曾赴麦加朝觐(hajji)的克尔白天房(Kaaba)图画,看著他们以朴拙线条、颜色、笔调描绘出的「真主的屋宇」,不住微笑。朝觐是穆斯林五大功修之一,信徒一生至少须完成麦加朝圣旅行一次,完成朝觐者被尊称为哈吉(hajji),他们在家屋墙垣绘上圣地所见,并深以此为傲。伊斯兰大概是最鼓励旅行的宗教信仰,深谙旅程对旅者的见识开展与身心更变。「主啊!我应呼召而来!」朝圣者离开熟悉的家乡,走过荒漠、山川,艰苦焠炼,体认神在世间的伟大作工,坚定信仰。以神之名的朝圣旅行与其说是与神交通,更似内在自我的显现。而这最常成为文学创作或历史评议主题的赤裸显露却多是人性短浅难堪掩过神圣初衷,最声名狼藉的应属中世纪的十字军武装朝圣吧。德国著名文化学者Norbert Ohler以旅行概念重新反省这段东侵阿拉伯世界过往,并毫不遮掩其丑陋,十字军战役展现了「欧洲人令人厌恶的一面」,并深深烙印在其他不同宗教文化民族的集体记忆里。这几乎是东、西方的第一次大规模「交流」,成了往后相互仇恨的肇始。

骑士堡(Crac des Chevaliers),二○○六年登录世界遗产。有「阿拉伯的劳伦斯」之称的T.E. Lawrence赞誉其为世界上最壮美的城堡,也是目前保存最好的一座十字军防御建筑。我们一路由黎巴嫩北上叙利亚,沿地中海重要战略城市皆可看见中世纪十字军入侵时留下的殖民遗迹,黎巴嫩作家Amin Maalouf论述这些矗立在阿拉伯土地上的人类重要「文明遗产」及其历史时,难掩嘲讽辛酸。一○九九年十字军屠戮Maara城后进逼富庶的Boukaya平原,当地农民纷纷带著牲口、粮油逃至当时仍只是一座库德人兴建的小碉堡的骑士堡避难,惊恐地相互喧叫:食人族来了!法兰克史学家Raoulph de Caen坦白记下Maara城连续三日不封刀的惨烈屠杀及其紧接的骇人场面:「在Maara,我们的战士将异教徒的成人扔进锅中烹煮,孩童则用铁叉串烤。」后虽有因过度饥饿不得不食人肉的借口托辞,但法兰克人白日叫嚣猎食异教徒,夜间围坐营火疯狂大啖穆斯林尸体的恐怖画面已深置Maara人脑海,并在当地诗歌中流传下来,至今西方人在许多阿拉伯史诗作品中仍难脱食人族模样描划……Maara城事件过于惨痛,阿拉伯人与西方人间巨大嫌隙鸿沟自此开始,数世纪来仍无法弥平。

黄金、血、征服。史学家简扼道破十字军以上帝之名历经两百年征伐的真正祸心,朝圣背后是「赢取名声、收集战利品、谋取新产业或建立殖民国家」。武装朝圣者跨过地中海不断涌入阿拉伯世界,阿勒坡(Aleppo)成了古大叙利亚区抵御十字军的前锋城市。我们与刚认识的新朋友Hasan等四人沿著古城地标阿拉伯城堡(Citadel)散步,不断引来小孩尾随、招呼。Hasan说我们一行三人拎著旅游指南张望的观光客生涩模样,实在让人忍不住要上前「搭讪」。其实在整个叙利亚的旅行,我们几乎「夜夜笙歌」,每晚与不同城市的新朋友四处游荡,他们总热情地充当导游,领我们深入叙利亚「夜生活」,观看夜景、逛公园、游市集,最放浪行骇的也不过是在茶馆抽水烟……也许是伊斯兰诫律严谨,生活仍旧纯朴简单。原要互道再见,但又忍不著坐在路边啜饮起阿拉伯茶,无法结束话题。他们问我们对西亚的印象及所经国家,朋友提起以色列,他们看来困惑十分,似乎不晓得「以色列」,以阿拉伯语相互讨论后,轻轻纠正我们是「巴勒斯坦」,我们顿时尴尬不已,转开话题。此后便学得教训,不在阿拉伯人面前提起以色列,就如不同以色列人谈论周遭阿拉伯国家,避免话题紧张。

大马士革,萨拉丁陵寝(Mausoleum of Saladin)。棺椁放置处并不大,参访者脱鞋、戴上头巾,鱼贯进入,严肃静穆。几乎每一个游客都会在棺柩前留影,快门按下瞬间,表情多若有所想……一○九九年,耶路撒冷陷落,西方史学家传神地记录了十字军的宗教疯狂,「围城极其艰辛,每隔数小时十字军便举行忏悔仪式借以恢复体力,然后继续屠杀,再念诵充满感恩的祷词,以此向异教徒展现西方基督骑士与朝圣者实力……」攻入城后的杀戮更是感恩涕泪与鲜血齐溅,「士兵踏过血海,前往救世主圣墓礼拜,喜极而泣……翌日新的屠杀又开始,将异教徒自圣殿高处推落……」此后,十字军盘据殖民耶路撒冷,建立王国,近一世纪后,才由阿拉伯人眼中最伟大的民族英雄萨拉丁发动圣战(jihad)收回。历史记载,一一八七年萨拉丁庄严进城,不同一般胜利者的杀绝示威,撒拉丁严禁士兵荼毒十字军降兵与基督宗教徒,以和平取代报复,震动东、西方。萨拉丁不仅成为阿拉伯世界圣战精神象征,也是许多穆斯林领袖模仿对象,近代如宾拉登、海珊、叙利亚总统阿萨德(Bashar al-Assad)等等皆以萨拉丁一统伊斯兰世界与收复耶路撒冷功绩自期。

阿萨德肖像几乎无所不在……也许是官方刻意广布,如此扑天盖地的造神宣传只有在极威权的国家才可能出现。大至公有建筑、街口招牌,小至市民汽车后座玻璃、家屋挂饰、日常用品等等,皆可发现阿萨德照片以不同形式、篇幅展现,有如全民偶像运动。我买了个以肖像装饰的寻常打火机,一打出火,阿萨德便发亮闪烁,小贩得意地说,这是「光明」……除宾拉登、伊朗总统艾马丹加外,阿萨德应是阿拉伯世界最知名的领袖人物,除了与黎巴嫩前总理哈里里刺杀案牵连甚深外,近来更因以色列控告其与北韩共同发展核武,让西方国家如觉在背芒刺。书写这篇文章时,权力真空多时的黎巴嫩终于爆发内战以来最严重武装冲突,亲叙利亚、伊朗的真主党游击队与亲欧美的政府执政联盟支持者各据贝鲁特西、东,二次内战一触即发,我在新闻影片硝烟中赫然看见阿萨德肖像,如幽灵出现……全面伊斯兰化甚或直接兼并黎巴嫩一直是叙利亚发展大伊斯兰主义重要武略,阿萨德或宾拉登等的重建往昔阿拉伯帝国荣光并收复耶路撒冷之类论调让以色列、欧美国家忐忑难安,旧时十字军与阿拉伯世界的对立冲突仿佛借尸还魂,十字架与弯月的数世纪争战至今仍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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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瑛娟
除了是前卫剧场导演,更是个旅行狂。
这10年来,大约去过的国家约30个,对世界遗产很著迷,旅行的动力是想看世界遗产。
正在规划的行程有:马可波罗的中亚丝路、达尔文的加拉巴哥群岛、美索不达米亚、南极大陆......这些地方多不容易去,还在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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