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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表演艺术
演出评论 Review

理想而纯粹的动机

评2010新人新视野戏剧篇

很少能在剧场里看见创作动机这么理想纯粹的作品了!例如透过生活观察而沉淀的抒情创作《偶戏练习—男孩》、坚持表达性别认同的《寂寞B姐俱乐部》与对灾害中人性关怀而作的《废墟》,或是像《时空旅人》这般由做梦联想出的传奇想像。尽管彼此使用的剧场媒介和语言不同(这甚至是件好事),市场诉求的效果也不一,至少,作品展露的自信和坚持,稍微胜过我们对所谓「新人」的期待。

很少能在剧场里看见创作动机这么理想纯粹的作品了!例如透过生活观察而沉淀的抒情创作《偶戏练习—男孩》、坚持表达性别认同的《寂寞B姐俱乐部》与对灾害中人性关怀而作的《废墟》,或是像《时空旅人》这般由做梦联想出的传奇想像。尽管彼此使用的剧场媒介和语言不同(这甚至是件好事),市场诉求的效果也不一,至少,作品展露的自信和坚持,稍微胜过我们对所谓「新人」的期待。

新人新视野I〈让心灵对话〉

魏隽展《偶戏练习—男孩》、姜睿明《寂寞B姐俱乐部》  10/29~31

新人新视野II〈回忆与追寻〉

徐灏翔《时空旅人》、陈雪甄《废墟》  11/5~7

台北  国家剧院实验剧场

《偶戏练习—男孩》  表达纯熟显现诗意

台湾社会对新闻噬血、噬腥膻,台湾的市场口味也倾向噬贪,才刚崛起的创作者若没有「三、四把刷子」(即所谓多才多艺)随身,很容易随著时间推挪,就渐渐被推下台面了。从这个角度来看,魏隽展及其背后的创作军团「三缺一剧团」,对于实力的长远耕耘,便显得机警许多。

在投入《偶》剧创作之前,编导魏隽展早已参与「无独有偶」剧团几部作品表演,也主持了偶剧工作坊,创作进程相当踏实。《偶》捡拾真实的生活片段,将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发挥童趣真诚的想像;例如病房中探病的男孩,与窗外的云(编导以棉花为道具)所产生的诸多连结——踩著白云离开病房,或是从脑袋中开刀取出白云朵朵等等。又如模拟街头拾荒老妇与小孙子的互动,话虽然少,却透过空瓶空罐的把玩与敲打,让观众能感受当时画面中的祖孙,也是那样乐在其中。

与当下几个现代偶剧作品相较,《偶》剧虽声称为练习之作,但是以画面和象征为语言的剧场表达,却相当纯熟,意念也颇为自由。创作者表示,这是一出自己都无法解释清楚的「诗」,不过,对有心的观者来说,却是自然的触动,显然为所谓偶剧创作,做了一个相当有趣的见证。然而话说回来,操偶动作仍稍嫌不够精准,画面语言的设计似乎还可以更为精简(例如操偶者与偶之间的互动繁多),才能让节奏更沉淀、更稳重。

《寂寞B姐俱乐部》  跨性别挑战主流

在一个中产阶级经济基础岌岌可危、而仍坚持中产阶级保守道德的台湾社会里,《寂》剧挥发的效应,著实叫我这个「墙头草」观众看到乐得哈哈大笑!严格说来,《寂》剧缺乏导演整体统筹,又以一贯的北艺大戏剧系内部笑话为风格,让外来的观众偶尔看得雾煞煞,戏剧结构松散,叙述主体与叙事空间来回跳跃(一下子黑盒子式的表演,一会儿又直接挑战观众),表演者与所谓的角色身分交相混淆,看起来真是一出问题严重的剧场作品。然而,在以上诸多的考量之外,如果表演者跟「她」们的角色身分,原本就是如此纷呈多变(所以熟识他们的观众都被逗得雀跃不已!),而这些激进的表演手段和语言,都是为了表达和释放内心的冲击,《寂》剧似乎可以作为跨性别族群剧场作品的一个座标。

谐仿所谓「霹雳娇娃」,又刻意嘲讽主流媒体对于美容与外在女性的崇拜,《寂》剧从所谓娘娘腔男性(或男同志)的角度,全然颠覆异性恋女性的完美定义。既然什么都能整型,自然阴部也可以美容;如果什么都能3D立体真人实境,那么她们也能电脑随机选择伴侣,进行角色扮演的求爱游戏。她们率性操弄所谓异性恋男女的床笫术语,而魅力却不输生理女性,大胆表现让人瞠目结舌。不过,在这些表面狂妄的伪装之下,一旦进了「国家剧院」这样的殿堂(或说是,当面对她们在乎的家人时),也有不为人知或无法言表的辛酸。

也许,这出戏的效应与操作,应有别于其他作品,如果有更细致的前台安排或脉络说明,看戏的过程里就不会有一些观众带著不解(或者愤怒)的态度离席。

《时空旅人》  想像被实境打败

《时》剧与《废墟》两出戏,展现了主要创作者徐灏翔和陈雪甄特有的优点和魅力,无奈的是,却也暴露了两出戏无力掌握剧场叙事空间;一旦剧情篇幅较长,或是情节桥段不断重复,观众便难以进入作者意欲指涉的虚拟幻境,显得相当疏离。

《时》剧使用了胡琴、马头琴、唢呐、琵琶、击鼓与现场声响控制,搭配真人表演一则关于影子和祭司的神话;详尽的故事,早已糊和在音乐的旋律里,纠缠不清。作者对所谓少数族群文化的向往,情切可见;所以会让不同的乐器,担任不同角色,并以现场声响控制,借以对话「影子」和「传说」这样的概念。只是,现场实境对于想像的描摹,还是不如音乐与诗;无论主角如何费力飞驰沙漠草原,或是饰演小影子的演员如何受困于巫师的法术,当观众看著演员不过是来回穿梭舞台区,或是不知所以然地出入调灯的灯塔梯时,剧场叙事的虚拟性,就是那么不堪现实动念的「一击」。

再者,除了唢呐之外,每项配器几乎都在每段故事里,担任著同样等重的角色,加上声响控制的回音,令我几度疲乏于重复叙述的旋律之中,更难以随著主角的想像奔走。不用说,我还要相当地专注,才能从中听得演员徐灏翔所展现的喉音;澎湃的情感,并无法理清剧场叙事的逻辑。

《废墟》  投影重复堆叠少了惊奇

相反地,陈雪甄的作品编创扼要简单;即使投影画面稍嫌抽象,观众当能理解,这个演出是关于受压在地震崩落岩石下一个女孩的想像。

延续过去《黑白过》等搭配投影画面互动的形式,演员陈雪甄的表演丝毫不受剧场条件的限制,在所谓的活埋和想像之间,自由穿梭。两种现实呈现的条件相去无几,都是透过演员的默剧肢体模拟再现,然后利用投影弥补虚拟的岩石崩落或是想像的情境,再重复每一次的开始。画面细节或许有所不同,但,节奏和情节都大同小异,以致每段表演趋近一致,稍嫌平板。最遗憾的是,这些想像透过投影堆叠,已然少了惊奇。在其中一段故事里,好不容易观众累积了期待,盼到女孩终于鼓起勇气上台演唱,演员竟然对嘴,使得整段表演显得非常尴尬——或许是要凸显女孩在活埋之下,已失去自己的声音。

创作者既已触碰了现实题材,却又坚持采取完全艺术美学的处理方式,在没有更实际的制作执行或是更大胆突破的创作选择下,所谓的艺术理念,似乎容易像烟火的烧燃,烧光了也就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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