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去年十二月底起,两厅院因为两位现代艺术大师作品的展出,更增添了艺术气息。其中「现代水墨画之父」刘国松是特地为两厅院贵宾室创作了全新的长幅水墨,而雕塑大师朱铭则是在两厅院发表了最新创作系列《立方体》。
迎接民国百年来临,向为国内表演艺术演出重镇的两厅院,因缘际会邀得两位现代艺术大师——刘国松与朱铭的最新创作在国家音乐厅与戏剧院展出,借由现代水墨画的长幅流动美感,与不绣钢立方体雕塑,各自为两厅院的空间酝酿出新颖的线条动感与人文哲思,也让观众在观赏表演之际,打开另一种审美调频,接收、领略视觉艺术之美。
其中,刘国松的两幅不具名现代水墨画,于十二月下旬以借展方式在音乐厅贵宾室长期展出;朱铭的两件《立方体》作品则在戏剧院展至一月十六日,之后继续在朱铭美术馆展出。
刘国松:在贝多芬《田园》交响曲的吟咏间作画
被誉为「现代水墨画之父」的刘国松与夫人经常至国家音乐厅欣赏乐团表演,此次应两厅院艺术总监黄碧端之邀,慷慨绘制新作借展,两厅院特于平安夜举行感谢茶会。会中,刘国松娓娓道来作品借展机缘,以及自己游走于音乐与绘画间的领略,更以两幅体现其创新水墨风格的「抽筋剥皮皴」作品,借由绘画表现出音乐的旋律性。
自一九五○年代,刘国松便与师范大学美术系同学(当时名为艺术系)发起「五月画会」,掀起一波现代艺术运动。他的艺术主张前卫而具革命性,无论是早期「革笔的命」,或者将水墨技法结合西方绘画的「笔就是点和线;墨就是色和面;皴就是肌理」等观念,大幅拓展水墨画的现代性;内容主题上则紧贴时代,最具代表性者当为「太空系列」,表现宇宙的形态与星体关系,黄碧端形容「在太空人登月之前,刘国松即以想像力多次登月」。此外,刘国松亦著重媒材的探索,运用被称为「刘国松纸」的粗筋棉纸开发各种拓墨画法,纸张正面背面皆可作画,再以抽拉纸筋的方法,大为延展线条的多样性。
刘国松为资深爱乐人,早在大学时代便经常参与音乐系的唱片欣赏会。他笑称当年不太懂音乐,只觉「搞艺术的,应当理解一下其他艺术领域」,第一次参加时,还因为播放多为柔和的小夜曲或小提琴协奏,听著听著便不自觉睡著,「后来觉得实在不好意思,于是每次都提前去,坐在最后面。」
他也回忆,之所以有借展机缘,起因于某次与夫人前来音乐厅聆赏贝多芬第九号交响曲,当时总监黄碧端即邀请他能否出借作品,在贵宾室中展出,刘国松当下应允,随后提出与其展览旧作,不如直接绘制新作,便依展览空间的条件,画成两件长幅作品。当时刘国松且边画边哼唱贝多芬的《田园》交响曲,旋律渗入笔触,黑与白、动与静之间,亦颇能呼应他冶中西绘画于一炉、开创文人画新貌的风格。
朱铭:艺术家向自然与科学的持续探问
以《太极》、《人间》等雕塑系列闻名国际艺坛的朱铭,此次针对自然界不存在、完全人为制造的「立方体」进行创作,两件大型作品分置於戏剧院大厅与户外平台,作品以不绣钢与铜制成,表现出人虽因实际需求创造立方体,终究被其局限,需思考突破之道的人生哲思与社会反省。十二月二十八日的作品发表会上,除朱铭进行新作发表演讲,描述创作源起来自其结合人文和自然的跨界思维,亦邀请李远哲、洪兰等学者专家,进行「跨界论坛—朱铭新作的多面观」座谈。
在发表会上,艺术总监黄碧端首先致词,介绍朱铭的创作历程,无论是在静态中表现动态的雕塑风格,或是《人间》系列由彩色转为白色,不失幽默感性的创作意涵,在在为观者带来新的冲击与想像。李远哲则回顾朱铭对于科学与艺术的敏锐思维给他的深刻印象,来自于某次他询问朱铭:「你的艺术怎么学来的?」朱铭不假思索回以:「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也是学来的吗?」
朱铭在演讲中,也溯及自己虽然并未接受正式教育,却一向对自然科学存有高度好奇,甚至早在直排轮出现在市面前五、六年,他就曾著手制作一个底下有一整排轮子的溜冰鞋给家人使用。
基于这样的兴趣,以及艺术家对自然界和社会的持续观察,他逐渐生出一个念头:「有什么东西是人类世界独有的创造,不曾见于自然界的?」这样的创造又对人与自然带来怎样的影响?若能找到这样的物质,是否有助于理解自然与人类的本质?
在如此全面性的大哉问底下,朱铭找到了立方体。他寻找立方体出现于人类世界的起源,从希腊哲学家与数学家的几何研究中,发现这是人为了节省、扩大空间利用而创造的产物,然而,随著人类对立方体的依赖渐深,将自己藏在立方体内以寻求保护/限制的情况构成了人与立方体主要的关系,这种「自囚」的身心隔离状态,导致各种问题层出不穷。
由此,朱铭归纳出诸如「立方体在大自然生命中是障碍」、「立方体的概念造成思想与行为的偏差,终将危害地球」、「立方体不利繁衍、圆才能顺应生命」等观点,并以此创作,但他强调,「这并非艺术问题,而是科学问题,我也会持续提问下去。」足见艺术家不拘限于自身经验,对于人类整体生命的持续关注,也令人期待,后续朱铭将创作出怎样的《立方体》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