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语剧场最重要的年度剧场盛事「戏剧盛会」(Theatertreffen)于五月四日至廿一日于柏林「柏林艺术节之屋」(Haus der Berliner Festspiele)举行,十出由独立评审团选出的德语剧场年度精选,在柏林接力演出。这次主办单位把奖金两万欧元的「柏林剧场奖」颁给知名剧场女演员苏菲.侯依丝;而会场内也出现戏剧学生为学校争取资源的抗议声。
德语剧场在世界剧场上占有非常特殊的位置,这是一个以导演为主的剧场,创意比拼,非常文学、激进与政治。导演完全扬弃商业素材,无需讨好观众,一出充满政治、文学辩证的戏演了九个小时,还是有观众愿意捧场。欣赏德语剧场的门槛其实不低,但每年的「戏剧盛会」还是吸引大批观众抢票,掌声与骂声齐飞,讨论声沸腾。
荣耀与抗议
今年的「戏剧盛会」,把奖金两万欧元的「柏林剧场奖」(Theater Preis Berlin)颁给了知名剧场女演员苏菲.侯依丝(Sophie Rois),表扬这位杰出女演员对柏林剧场的卓越贡献。
苏菲.侯依丝来自奥地利,于一九八○年代搬到柏林,开始剧场女优的生涯。德国名导法兰克.卡斯托夫(Frank Castorf)在一九九二年把她带进「人民剧院」(Volksbühne),她与许多当代德国导演合作,开始声名大噪。她声音低沉,神经质的个人特质,让她成为当代德国剧场最重要的女演员之一。台湾许多影迷在看过《三人挤不挤》Drei这部电影之后,应该都对她的演出留下深刻印象。她多次在「戏剧盛会」演出,这个戏剧节宛如她家一般,得奖实至名归。主办单位精心策划了一场颁奖典礼,由柏林市长颁奖,编制庞大的男孩合唱团在舞台上为她献唱,并且一一献花,她怀抱百朵鲜花的逗趣场面,感动了许多剧场人。剧场人能得到这样规模的致敬,可以看出精致文化在这个国家发展的程度。
除了荣耀,今年的「戏剧盛会」更充满了抗议声响。培养出许多知名导演、演员、舞者的柏林「恩斯特.布许表演艺术学院」(HochschulefürSchauspielkunst Ernst Busch),近来跟柏林市政府杠上,要求一个设备完善的校园。「戏剧盛会」的主办单位让学院的学生进入场内提出抗议诉求,让观众选择是否愿意加入连署。这些学表演的年轻学生非常热血,抗议方式经过精心编排,这么年轻就懂得组织叛逆与当局对抗,而不是只在宿舍打电动下载电影不管天下事,这些德国未来剧场的新血值得令人期待。
剧场马拉松
欣赏德语剧场,必须要有耐心与毅力,事先也最好要温习一下文本,才能看到德语导演到底怎么拆解经典文本。今年「戏剧盛会」的开幕戏,是「慕尼黑室内剧场」(MünchnerKammerspiele)制作的《清洗/渴求/4.48精神崩溃》Gesäubert / Gier / 4.48 Psychose,导演悠翰.西门斯(Johan Simons)把莎拉.肯恩(Sarah Kane)自杀前的三个文本并置,优美、感伤、但不绝望。三个半小时的演出,观众浸在肯恩那些绝望、暴力的文字里,舞台上的纸糊灯具被洒下来的水慢慢溶解,德语剧场绝不是娱乐商业,这是一个逼迫人思考的场域。
汉堡的「塔理亚剧场」(Thalia Theater)则带来由尼可拉.斯泰曼(Nicolas Stemann)执导的《浮士德I + II》,观众下午三点半进入剧场,一直到午夜时分才离开,将近九小时的剧场马拉松,让人见证德国剧场演员惊人的背词、说词能力,大量的歌德经典台词,在台上变成以小时为单位的长篇独白,德国剧场演员的能量让人叹为观止。斯泰曼以他多年来累积的导演功力,在不摧毁歌德文本的前提下,把歌德的经典文本变成充满时代精神的剧场大作,他自己本身也上台又唱又跳,想要看德语剧场到底能怎么恣意挥洒,《浮士德I + II》绝对是好入门。
今年「戏剧盛会」的闭幕作,则是维也纳「城堡剧院」(Burgtheater)的年度大制作《普雷托诺夫》Platonov。《普雷托诺夫》是契诃夫早期的剧本,要整本演出必须长达五小时。城堡剧院的《普雷托诺夫》非常细腻冷静,与观众保持距离,爆满的观众坐在剧场里看五小时的戏。「戏剧盛会」再度证明,长度、深度绝不是问题,创意与叛逆精神,才是剧场人一生的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