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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的疗愈与抚慰

艺术家跟我们最不一样的地方,不在于他的情感特别地丰富,其实相当有可能,我们的情感比某些个艺术家还要更丰富,只是,艺术家能找到以艺术形式规范出来的表达方式,表达出这些情感,让情感不是封闭在自身,能爆发出一种创作能量,并取得观众或听众的共鸣。

艺术家跟我们最不一样的地方,不在于他的情感特别地丰富,其实相当有可能,我们的情感比某些个艺术家还要更丰富,只是,艺术家能找到以艺术形式规范出来的表达方式,表达出这些情感,让情感不是封闭在自身,能爆发出一种创作能量,并取得观众或听众的共鸣。

我第一次看到电影《红色小提琴》中,制造小提琴的艺术家在痛失妻子后,竟割了已死妻子的手腕,拿她的血作涂抹小提琴的颜料,我的直觉反应是:「这男人好冷血」。那时,我不曾想到要从「艺术的抚慰」的角度,来看待这个行为。等我开始从这个角度思考,我很震惊,震惊于最强烈的最深层的情感,透过艺术形式表达,爆发能量成为一种创作,可以带出来的抚慰力量。

我想到了很多艺术家。

艺术家的疗伤方式

譬如画家莫内,他在陪伴他度过贫贱岁月的妻子卡蜜儿过世后,坐在尸身旁边,用画笔绘下妻子的遗容,用著一种忧郁的淡紫蓝色调,感觉冰冰冷冷。这同样见诸于梵谷死后,一直支持照顾梵谷的嘉赛医生,绘下梵谷痛苦的遗容。至于梵谷晚年,更是在不断进出疗养院之间,以心目中最渴望的色彩,绘著眼目所见的大自然,以平抚安定自己骚乱不安的情绪。

而Michelle LeBrun, 则是以纪录片纪录同样是电影界艺术家的丈夫、从抗癌到病殁的过程。她在丈夫生前,便一直记录著丈夫生命消逝的过程,这对夫妻同样都是以影像表达的人,而这段纪录片拍摄,不只是Michelle LeBrun陪伴丈夫的临终,也是丈夫陪伴Michelle LeBrun提前处理失去挚爱的痛苦,他们透过艺术形式,一齐相伴著至痛的死别。

电影《阿玛迪斯》有一处地方很有趣。当莫札特眼看著他所爱的父亲和妻子彼此互厌乃至于争吵不休,莫札特根本无从调解,既疲惫又无奈,他黯然地走进书房,趴在撞球台上谱曲,在那一刻,纷纷扰扰的争执声淡去了,在他心灵中浮现的是温柔优美的爱情剧乐,他专心沈浸在这优美中,被这优美充满,在那一刻,人世中的遗憾仍在,但他被抚慰了。

艺术家跟我们最不一样的地方,不在于他的情感特别地丰富,其实相当有可能,我们的情感比某些个艺术家还要更丰富,只是,艺术家能找到以艺术形式规范出来的表达方式,表达出这些情感,让情感不是封闭在自身,能爆发出一种创作能量,并取得观众或听众的共鸣,也因此,他们的心灵创痛,也唯有透过艺术表达,方能被抚慰。

失去形式,也失去创作的能力

艺术的抚慰最神奇的地方是,一定得透过艺术形式来表达,不管那形式是怎样地多样多元,可是形式一定要有的,而形式本身,便有某种制约与要求,要求满溢情感的艺术家们不能随意飙情,得在创作时让自己被理性规范住。

所以梵谷晚期优美的风景画,是在他精神状况转好时创作出来的,他每一度精神崩溃,都同时失去了创作的能力。舒曼也是。他在躁郁周期尚能控制时,创作尽管随躁郁周期摆舞,但仍迭有佳作。可是等他真的彻底崩溃进疗养院,他的创作能力也随之停止。

很多人都说美国画家帕洛克(Jackson Pollock,1912-1956)终于将美国绘画带入国际地位,帕洛克的滴画,尽管摆舞出仿佛是不拘格的点连线条,但他还是被形式规范著,因此点线的流动、与色彩的层次,还是经过匠心独具的安排。等到帕洛克酗酒每天不省人事,他也几乎不能作画、更画不出好画来了。       

欣赏艺术,与艺术家一起被抚慰

要不要试试看用这种角度欣赏梵谷晚期的作品、或莫札特在父亲过世后的创作、或莫内那幅「灵床上的卡蜜儿」?尝试体会那些个会让我们想放声大喊大哭的创痛,他们是怎样将之沈潜、以艺术形式将之理性冷静下来、再以音符乐器或线条色彩、将之爆发出来?他们借此疗愈创伤。而我们欣赏艺术时,感觉著艺术以无法明言的方式带给我们感动,不正是跟艺术家一齐,让自己的心灵被抚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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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韵琳
心灵小憩艺文专业网站企划总监
IC之音广播艺文节目主持
自由作家,著有《冷莹莹》、《两把钥匙》、
《假想敌》、《走出框框的人生》、《过招》、《虚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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