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场面对观众本就有市场商业机制的层面,商业面对顾客研发产品,不管是3C或餐饮,也需思考与创意,各自领域又有各自层面,餐饮中台菜、眷村菜、法式甜点、美式汉堡……电玩可分动作、格斗、益智、体育、策略、历史……都有各自逻辑和难处。不可否认,各领域突出者真不多,但碎嘴的还真多。
商,解法一堆,在此列出两种,一是烧柴祈天的祭典,也有大火的意思,杜甫诗里的「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其中的商,即是指夜空中一颗亮如大火的行星。另一说法是甲骨文上面的「辛」,为惩罚犯人刺墨用的带把的大针(古时会在犯人脸上刺青),大针置于一台子上,下面有张口,念著咒语祈拜,咨询神意(或有一说是众人讨论),犯人听凭判决Yes or No,原意是论罪量刑。论罪量刑演变成现今的在商言商,Yes or No成了顾客口袋的判决:买或是不买,决定了商品的生与死,其中祭典和仪式的意象,也还是存在现今膜拜商品的现象中,例如i-X 系列。
艺术与商业,对立二分?
商,从古至今总是令人反感,想想自己种了大半年的农作物,被你们这些商人只靠一张嘴拿去转卖就赚一大笔钱,不事生产即可牟取暴利,想到就气。汉朝曾颁布禁令、不准商人骑马、穿丝绸、子子孙孙不准作官,并课其重税,隋唐科举制度更规定商人及其子弟不准参与科举考试。况且货币的出现,又不能不透过商人的管道交易,不然高丽菜和沙发之间要怎么换?遇到收成不好又该怎么办?货币的确让不同社会职能在交换市场上有了平等的地位,同时可以累积财富,但也如齐美尔在《货币哲学》中所说:「当千差万别的事物都可以用货币兑换时,事物原本的价值就受到了伤害。」到了这个世纪,商人已经完全翻身,东西方掌控资源和政治配置的几乎都是幕后的商人。
理所当然地,在剧场人的言谈中即隐含著这种二元的想法:剧场是艺术、高尚,即使收入少,但充满热情、创意和深度的思考;商业的Case俗气、充满铜臭、浪费生命,不过倒是可以赚些钱贴补家用。「没办法,最近没钱,只好去接些无聊的case。」「那些有钱的老板一点sense也没有,完全不懂我的idea。」「还是在剧场中工作比较有Fu。」商业案子无聊、少深度、没创意?但是,看过这么多剧场作品,剧场作品就有聊、有创意、有深度?同样地,所谓商人也会碎念,曾遇过一些业主私下「客气地」反应:你们这些剧场出身的人,从编导、设计到crew,没预期中有创意和想法、反而执行能力差、甚至习惯性迟到、迟交,最麻烦的是姿态高、难以沟通又爱碎嘴,像关在自己小圈子里的大学生。
唉~听到这种论调还蛮厌烦的,把「商业」或「剧场」简化框成两个对立领域,然后大谈特谈,这不也重蹈齐美尔所提无视事物各自独立价值的现象?剧场面对观众本就有市场商业机制的层面,商业面对顾客研发产品,不管是3C或餐饮,也需思考与创意,各自领域又有各自层面,餐饮中台菜、眷村菜、法式甜点、美式汉堡……电玩可分动作、格斗、益智、体育、策略、历史……都有各自逻辑和难处。不可否认,各领域突出者真不多,但碎嘴的还真多。
用商人逻辑来掩饰创作的粗糙
类似的碎嘴例如某剧场作品赚钱,有些人就认为内容肤浅,讨好观众;某剧团花政府大钱做不好就反复地批判嘲弄;相反地,票房不好就怪生态、怪市场、怪政府,其实,这些平常聊聊配著啤酒再加入点马克思或洪席耶(Jacques Rancière)还蛮爽的,但重点是过于简化的批判、过多的姿态和脸书式的讨拍借口,极易造成无知、视野狭隘和执行度拙劣的问题,作品也就更难有层次和精致。
的确有很多以赚钱为前提将事情合理化,例如黑心食材(即使宣传文案上写的多么有机多么遵从古法),以至于欺骗消费者,让食物粗糙和伤害其价值。但剧场又有多少以批判和人性之名的粗制滥造?(即使节目单上写的多么正义多么感伤多么实验多么艺术)实际上,我们正是使用所批判的商人逻辑来合理化掩饰自身工作的粗糙。只是剧场这么抽象又看不死人,又有相互取暖的同乐会工作模式,大家集气喊一声加油加油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