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达妮耶拉.妮可洛(莫图斯前卫剧团 提供)
艺号人物 People 莫图斯前卫剧团导演

卡萨葛兰德与妮可洛 混淆性别 消融边界

随著作品《中性》来台,义大利的莫图斯前卫剧团将首度造访亚洲,两位创团导演安利寇.卡萨葛兰德与达妮耶拉.妮可洛,廿五年来疯狂探索各式媒材,涵盖装置艺术、电影、录像、行为艺术、剧场演出,玩出千变万化的艺术语汇,致力于消融任何我们所能想像的边界,无论是国界、文化历史、或是艺术形式。

随著作品《中性》来台,义大利的莫图斯前卫剧团将首度造访亚洲,两位创团导演安利寇.卡萨葛兰德与达妮耶拉.妮可洛,廿五年来疯狂探索各式媒材,涵盖装置艺术、电影、录像、行为艺术、剧场演出,玩出千变万化的艺术语汇,致力于消融任何我们所能想像的边界,无论是国界、文化历史、或是艺术形式。

2016台北艺术节—莫图斯前卫剧团《中性》

10/78  1930

10/9  1430

台北市中山堂光复厅

INFO  02-25289580191-199

安利寇.卡萨葛兰德(Enrico Casagrande)与达妮耶拉.妮可洛(Daniela Nicolò),来自义大利文化之都波隆那(Bologna)的邻近地区,自称自己是艺术家而不只是导演。两人在一九九一年成立了莫图斯前卫剧团(Motus Theatre Company)。源于拉丁文字根的“Motus”一字隐含了对于「动」的想像,以迷离恍惚的姿态、彼此混融的形式与语言。他们也以剧团之名,疯狂探索各式媒材,涵盖装置艺术、电影、录像、行为艺术、剧场演出,玩出千变万化的艺术语汇。廿五年来,莫图斯剧团致力于消融任何我们所能想像的边界,无论是国界、文化历史、或是艺术形式,对他们来说,就连艺术与公民运动也没有分野。

和许多欧洲剧团不一样,莫图斯剧团没有自己的黑盒子、剧院,更像是个独立的流浪剧团(nomad theatre),如达妮耶拉所言。尽管在欧洲与美国已声名远播,他们始终拒绝接受各方驻馆邀请或委托创作,让每一个作品都成了内心最真诚的回应,享受体制之外的独立自由。今年台北艺术节,卡萨葛兰德与妮可洛将与合作十年的演员伙伴希薇亚.卡德洛妮(Silvia Calderoni)带著《中性》MDLSX初闯亚洲,挑战你我既定的性别与剧场想像。

Q:一开始看到演出介绍时,就对节目名称感到很好奇,想请问两位导演“MDLSX”(注)这五个字母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妮可洛(以下简称妮)正如大家知道的,这出戏取材自希腊裔美籍作家杰佛瑞.尤金尼德斯(Jeffrey Eugenides)的小说《中性》。但我们一开始就不打算要照实搬演书中每段情节,只把小说当作部分参考素材,另外又加入了许多不同元素,像是希薇亚.卡德洛妮的个人故事,或是关于性别的理论学说、哲学探讨、社会运动等等,所以我们就把书名“Middle Sex”浓缩成“MDLSX”,试图造成一种混淆感,甚至连要怎么念出这个剧名都不知道。这样一来,我们也避免了被定义、分类。

Q:你刚刚提到这个作品除了小说《中性》原型之外,还另外加入了很多素材,像是希薇亚的家庭影片、性别理论学者保罗.佩西雅多(Paul B. Preciado)的访谈,甚至摇滚乐等,从非常个人的层面跨越到学术理论层面,是否能请两位聊聊你们是怎么把这些元素放在一起的?

妮:这对我们来说也是第一次。因为作品涵盖了很多层次,像希薇亚给我们的那几段家庭影片,其实是非常私人的。但这并不够,我们希望把故事切得零碎,不去建构从孩童时期到青春期的线性叙事,于是我们就加入了那些性别学术理论,例如佩西雅多的访谈,像是个窗户一样提供了关于性别与认同的不同视野,既破碎叙事,也回过头来回应了希薇亚的个人经历。虽然MDLSX还是在说一个故事,但我们不愿意只是带给观众一个线性故事而已,而希望能借此激发观众更多问题,像是性别认同、个人与社会(特别是异性恋社会)的关系等。于是我们按部就班,先理出一条故事线,接著再加入希薇亚的影片、学术理论的引用参照。最后希薇亚选的那些摇滚乐,恰如其分地把这些看似混杂的元素串在一起,最后我们甚至可以说这些音乐提供了我们一个叙事架构,包括歌曲本身的节奏关系等。这其实是我们第一次尝试如此「奇怪」的创作方式,虽然一开始不容易,但出来的结果却很满意!

Q:当初是希薇亚主动向你们提供她自己的家庭影片吗?还是是你们的建议?

卡萨葛兰德(以下简称卡)应该算是双方的想法吧。我们一开始就想要朝著「后纪录剧场」(post-documentary theatre)的方向前进,想要找到一些让观众能够和「现实」连结的元素。希薇亚的影片某方面正提供了这种双重理解的可能性,观众马上将剧中情节和现实世界的希薇亚连在一起,但事实上这出戏却又不全是希薇亚的故事,于是这些家庭影片素材反而让观众感到混淆错乱,模糊了希薇亚的生命经验与小说情节之间的界线。

妮:但希薇亚其实也告诉我们,因为有些影片年代实在太久远了,她自己也无法确定。她和我们说:「我好像有这么一段和我爸爸的影片,但我要问问我爸,还要问他同不同意。」于是,很感人的是,她就回家,特地翻出了一堆以前的影片,和我们一起整理素材。整理的过程其实是很直观的,因为这些对她而言都是非常私人的回忆片段,而她也真诚地和我们、和观众分享了她的生命经历。最后一段画面取自二○○七年我们刚开始和她合作时拍摄的影片,后来这段影片一直没曝光,像是某段秘密画面,那时候她还很年轻,看起来比较男性化,大家看到她都会问她是男生还是女生,有时候真的觉得这类问题很无聊,但也因此我们决定用这段影片收尾,去提供一个超脱男性或女性的眼界。

Q:在创作的过程中,要在虚构角色与真实人物中找到平衡,应该也不容易吧?

卡:当然,但其实也没有想像中那么难,因为我们和希薇亚合作十多年了,这次的制作团队也很小,就我们三人加上一位影像创作者,我们彼此都相当熟识,很快就在表演上达到共识,当然有些细节,像是让希薇亚在台上以DJ的形象播放音乐,则是在排练时发展出的,借此让灯光、舞台氛围、身体、影像等元素都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

妮:但另一方面来说,《中性》的主角凯利欧佩(Caliope)和希薇亚也有某种相似性,当然希薇亚并不是双性人(虽然她是蛮中性的),可是小说中很多情节都吻合于希薇亚过去的成长记忆,像是青少年时期的学校生活、亲子关系,父母无法理解小孩心里在想什么,以希薇亚为例,她当初得不到父母谅解,于是也离开家里,投身剧场艺术;小说主角凯利欧佩则是因为性别认同原因而离家,两者之间其实有很多共通点。希薇亚曾说,她在故事中表现出最真实的情感与记忆,不只是要模糊真实与虚构的界线而已,而是要建立更超脱于个人、更具普世性的内涵,让异性恋观众或是老年人,都能在故事中找到自已。这样一来,我们就能为这出戏赋予更多可能性,触及更多不同的观众群。

Q:许多评论都以「酷儿」一词来定义这出戏,我不知道你们是否会认同这样的形容?因为这出戏实际上表达了对于语言强烈的不信任感,不相信语言能够真实的表达事物之流动本质。对你们而言,「剧场」之于「语言」又有什么样的优势来表现这样的流动性呢?

妮:剧团成立廿五年来,剧场对我们而言一直是个代表「自由」的场域。即使是我们在剧场里所使用的语言,也都是一种「混杂」的语言。我们不曾纯粹搬演一出古典文本,总是会掺杂著如音乐、视觉艺术、装置、声音效果、身体表演等。至于酷儿运动,某方面而言比从前更开放了,这种充满形变、流动性的性别认同,不同于过去以特定性别为主、强化性别差异的女性运动或是宗教运动。现在在欧洲,愈来愈多人起身对抗过去的性别二分法。对我们来说,这样的流动性不只是定义性别而已,其实正是我们每个人的本质,同时也吻合于我们在剧场内对于「自由」的追寻。

卡:对我而言,最有趣的其实是和酷儿理论、性别理论相关连的哲学思维,像是傅柯等哲学家。它的「开放」、「多变」特质,也更符合我们心目中的理想社会。

妮:但愿如此!但在义大利实在不太容易,右翼政党兴起……

Q:两位会认为剧场比文学更适合呈现这种多变性别的流动本质吗?

卡:我想首先你要知道并认识你的工具。对我们以剧场创作的人来说,像达妮耶拉刚刚提到的,我们必须认知到剧场本身的开放性,对于所有事物都保有开放心态。但文学也很重要,能引发深刻的哲学思考。我认为我们不应在不同艺术形式间划分界线,关键在于如何消除界线,而非去探讨剧场、文学、舞蹈之间的不同。我不知道台湾的状况如何,但现在在欧洲,常常戏剧圈、舞蹈圈只是各自密闭的圈子,虽然形式很接近,但那条界线却很明确。我们这几年来就是努力要打破这种现象。

妮:同时剧场的表演特质,让它本身就不是一个固定的空间,而充满变化(transformation),这是剧场的力量。所以我们也可以看见在许多政治、抗争场合,以我们国家为例,人们不只是出来发表声明、呼喊口号而已,而会策划许多具有表演性质的活动。无论上街头呼喊的人、酷儿运动者,或是我们剧场艺术家,都在运用身体,身体就是最直接、最主要的表现方式,充满政治行动力。在剧场,演员和观众共同分享此时此刻,而身体就是我们最重要的语言。

Q:两位先前既然提到了义大利的社会背景,想请问在巡演过程中,不同文化背景的观众,会对这出戏有不同反应吗?

卡:我们去了欧洲、美国好几个城市演出,还到了俄国、巴西,大家的反应都很热烈,虽然不见得相同。像是在纽约,这么一个大都会,又有著悠久深远的性别运动,我们很担心自己的作品对他们来说太弱,毕竟我们是义大利人,我们的社会还是比较保守,但最后观众也相当喜爱。纽约的观众群很多元,这对我们来说很好,而不只是演给特定族群看而已。

妮:还有一次某个俄国艺术节总监到义大利看了我们演出,想要邀我们去俄国,但俄国其实对于这类演出(特别是有裸露情节)的规定很严格,于是总监就叫我们一天来回,要是警察出现了,我们就赶快飞回义大利。后来我们不但票全卖完,还获得全场观众(许多都是性少数)起立鼓掌,很特别的经验,让我们更肯定剧场的力量,不只是在剧场里取暖而已,还让我们有相信未来的希望。

卡:今年台北艺术节的演出是我们首次来到亚洲,很好奇台湾观众、亚洲观众的反应,希望也能有各式各样的观众进场!

注:MDLSX在台北艺术节演出翻译为《中性》,但为与小说《Middlesex(中性)》作区别,文中将以原文剧名表示,不另标示中文剧名。

广告图片
欢迎加入 PAR付费会员 或 两厅院会员
阅读完整精彩内容!
欢迎加入付费会员阅读此篇内容
立即加入PAR杂志付费会员立即加入PAR杂志付费会员立即加入PAR杂志付费会员

团队小档案

  • 安利寇.卡萨葛兰德与达妮耶拉.妮可洛于1991年成立莫图斯前卫剧团,几出以贝克特、帕索里尼、惹内、法斯宾达为题的作品曾获多项大奖。
  • 核心演员希薇亚.卡德洛妮(Silvia Calderoni)于2005年加入,其参与经典制作包括《安蒂冈妮》或莎剧《暴风雨》,并获得乌布奖最佳女演员。
  • 2015年,改编自希腊裔美籍作家杰佛瑞.尤金尼德斯(Jeffrey Eugenides)小说的《中性》首演,并巡演于世界各地。
  • 2016年将于波隆那(Bolonga)推出成立25周年纪念戏剧节“Hello Stranger”,演出一系列过去经典作品。
专栏广告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