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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树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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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合风味迷人,自己的声音何在?

当下台湾乐界主流仍是「追上西方当代」居多,「混合风味」次之,一九三○年代前面那些老辈们的论调——「兼容并蓄」、「融合古今中外」则已经乏人提及。盛开在柏林、纽约的花朵,我们试著要让它在台湾落地生长,「混合风味」或「民谣编创」被嫌有著「土味」不适合输出,二者之间没有渐层光谱,也无自省反思。

当下台湾乐界主流仍是「追上西方当代」居多,「混合风味」次之,一九三○年代前面那些老辈们的论调——「兼容并蓄」、「融合古今中外」则已经乏人提及。盛开在柏林、纽约的花朵,我们试著要让它在台湾落地生长,「混合风味」或「民谣编创」被嫌有著「土味」不适合输出,二者之间没有渐层光谱,也无自省反思。

一九八八年我在香港参加完ISCM世界音乐日之后,顺道走了一趟中国大陆,在北京去看了指挥家李德伦,上海拜访了贺绿汀夫妇、中风卧病在床的夏之秋(《歌八百壮士》的作曲者),与廖辅叔(《大江东去》作曲者青主—廖尚果的胞弟)聊天,还遇见了因《梁祝小提琴协奏曲》名闻遐迩的作曲家之一——陈钢,他还送了我一本签名总谱;亲身见到这些传奇性人物,「回到过去」的惆怅油然而生。

《梁祝》的「混和风味」

后来有缘读到了Bruno Nettl(1930-)所著的 Excursions In World Music(1996),书中特别提到《梁祝》,他认为这首曲子基本上比较属于西方的轻歌剧之类的音乐,但西方作曲家都认为它很西方,中国人却认为它很中国,这是一种认同的错置,意味著中国人亟欲改变自己的认同,希望能够跟西方人一样,但我们一般的说法却会是「融合中西」——这两个看法的差距可大了。

其后有一次跟作曲者巧遇,提起我关于《梁祝》有个说法,其素材取自传统戏曲,配上西方的和声语汇、声部写作、管弦乐法形成了新组合。在此曲里,小提琴独奏——这西方乐器的语法带著独特的中国传统音乐腔调(装饰音与滑音),有点像听到外国人说中文时带著点迷人又独特的腔调。「哇!」小提琴开口说中文!这「混合风味」既有趣又新鲜!好好听喔!但是当我们听到《梁祝》胡琴独奏的版本时,浓腻凄苦之情更盛,但是西乐版本里的那股魅力消失了许多,若再加上是由国乐团伴奏的话,理所当然的正确,但却失去了「混合风味」,而中西混合的异国魅力正是此曲迷人之处。

Nettl的观察其实不无道理,把它用来套在近代中国西化、现代化的过程上,可以看得出音乐作为富国强兵手段的脉络,也可以解释两岸对于赢得国际音乐竞赛的重视,但是创作毕竟不像演奏贝多芬,它牵涉到一连串时间、空间、观众、社会、历史、哲思、文化……等隐性与显性因素;作曲者可以不理会,但其创作物却不可能回避。

真正的台湾「文化」音乐?

当下台湾乐界主流仍是「追上西方当代」居多,「混合风味」次之,一九三○年代前面那些老辈们的论调——「兼容并蓄」、「融合古今中外」则已经乏人提及。盛开在柏林、纽约的花朵,我们试著要让它在台湾落地生长,「混合风味」或「民谣编创」被嫌有著「土味」不适合输出,二者之间没有渐层光谱,也无自省反思。

西乐界创造了「国际音乐人物」与「音乐商品」的内需市场,但是却没形成追求「自己声音」的使命认知,令人气馁的是,一般人反而公认校园民歌与流行音乐更具有台湾代表性,就像媒体、政府公认「夜市」是台湾的代表性文化一样。

「狮子心」严长寿总裁有次跟我聊到饮食文化说,「夜市」在吃酱料,「怀石」在吃食材,「法式」在吃文化;混合风味的曲子有著大众「钱景」,源源不绝的外国名家与乐团让我们得以享用道地的「食材」,但是除非我们吸取他人经验、技术、美学与智慧,并将之内化吸收与积淀后,进而转化融合成我们认同的此一时代台湾独特音感,这一天有台湾才会有「文化」音乐可言。

 

文字|陈树熙 热爱飞行却又不太会降落,矛盾但真诚,好奇又武断,希冀引起您微笑并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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