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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健星(林韶安 摄)
聚光灯下 In the Spotlight 戏曲编剧

陈健星 创作真可怕,但我感谢创作

打开他的作品清单,洋洋洒洒,从歌仔戏到京剧,从剧场到影视,编剧「陈建星」的名字出现频率之高,让人怀疑他是否有超高效率的特异功能,「不不不!我永远在面对拖延症。」从年轻开启创作之门,一路陪伴人生,他用创作疗愈自己,也借此认识自己,明白自己的局限,明白自己对什么有感。陈健星感叹:「唉,创作真的好可怕啊!但我真的很感谢创作。」

打开他的作品清单,洋洋洒洒,从歌仔戏到京剧,从剧场到影视,编剧「陈建星」的名字出现频率之高,让人怀疑他是否有超高效率的特异功能,「不不不!我永远在面对拖延症。」从年轻开启创作之门,一路陪伴人生,他用创作疗愈自己,也借此认识自己,明白自己的局限,明白自己对什么有感。陈健星感叹:「唉,创作真的好可怕啊!但我真的很感谢创作。」

唐美云歌仔戏团《光华之君》

11/5~7  19:30   11/8  14:30

台北 国家戏剧院

INFO  02-33939888

「你应该很会安排时间吧?」采访之前,我先列了陈健星历年作品清单,从大爱台「菩提禅心」和「高僧传」系列编剧、唐美云歌仔戏团每年的两部创作,到学校社团的演出与剧本编修,洋洋洒洒,相当惊人。此时,他连忙打断我的猜想:「不不不!要有纪律活著太难了!我永远在面对拖延症。」

走出「年轻」的迷宫

如果没当编剧,陈健星现在应该在某个学校教书,他喜爱孩子,觉得每个学生都可爱;或者继续求学,取得博士文凭,因为他热爱追求知识,有著读书梦;也可能成为一名天文学家,这是他小学时的愿望。他想过很多事,现在却成为一名编剧,并且与多数编剧一样,患有强迫症和拖延症。他每天都与自己为敌——强迫自己搜集资料,强迫自己放下资料;告诫自己别再拖延,但自己总是拖延到最后一刻。「我第一次写售票演出时,压力很大,居然对制作群说,就算逼死我,也写不出来。」他笑著说:「现在会考量到现实层面了,努力学习脚踏实地,不像年轻时那样充满理想。」

决定成为一名编剧,是在很年轻的时候。

「年轻」,对一切事物来说都是好的,唯独创作。总觉得年轻是白璧上的瑕疵,美丽,却难以忽略遗憾。有人说他很会写死亡,又有人说他擅长家庭喜剧,更有人怕他写著写著就出家了。陈健星听了,似乎觉得很好笑:「我是为了剧团才勇敢的,我实在太贫乏了。」在创作上,年轻让他战战兢兢,遵循既定想像,不敢贸然颠覆。「像是《文成公主》,我没有写好。文成公主在藏人心目中地位很崇高,我想保持这样的神圣性。现在想想,文成公主真的是很好的题材,能讨论很多议题,可惜我没有好好把握,错过了。」

然而现在的他已编剧多年。即使在戏曲的世界里,他依然年轻,但已能凭借多年创作经验,看见更辽阔的风景。如果在以前,问他如何安排唐团铁三角的演出,年轻编剧、资深戏迷的陈健星一定会说:「歌仔戏就是要看生旦谈恋爱嘛,如果不让唐老师和秀年老师谈恋爱,怎么可以!」现在,他会回答:「我已经敢拆散他们了。」

自我辩诘与治疗

陈健星最不遗余力的「拆散」之作,是二○一六年的《风从何处来》──这是他跳脱题材、剧种的规范和期待,第一部纯粹以「戏」为整体规划的作品。其为禅宗著名公案,写风吹幡动,二僧争论风动或幡动,六祖慧能答以「心动」。陈健星用戏班子的故事加以包装,使红尘与空门相互映照,有生旦却没恋爱,有佛法却没度化,整出戏似有若无,清淡如风。「写戏之初,以戏班故事入戏,扪心自问,也是不希望它是一出『佛教戏』。然而戏写到最后,发现自己的一念执著实在挺可笑的,我可以很坦然地跟朋友说,它就是一出『佛教戏』。」这是当年演后,陈健星写下的文字。

《风从何处来》不仅是他对编剧工作的重新权衡和定义,更有难以言喻、近似于悟道的体会。「曾有一段时间,我的每出戏里都有人死去,直到《风从何处来》。」反复出现的生死离别,是陈健星在父亲骤逝后的漫长自我治疗。「我一直在戏里面对死亡。『菩提禅心』的第一个作品,我写了一个富商和儿子的故事,富商最后死了。从那之后一直写,写了六年才写到《风》,忽然就觉得……好像可以停止了。」他突然谈起与父亲共度的最后时光,如同谈论一则遥远的英雄传奇:父亲从癌末确诊到离世,仅廿一天──冷静交代后事,不治疗,不进食,只喝椰子水。临终前躺在医院病床上,还拿下氧气罩和朋友说再见。「他只对我们说,不要离开我。我们三个人就在旁边,看著他离开。」陈健星以「奇妙的经验」为这传奇做了如斯评点,无限缅怀,由衷感激:「他留给我的礼物太多了,面对死亡的泰然自若,以及珍惜眼前人。」

原来风从此处来。重新审视手上的作品列表,我曾试图从中摸索创作脉络,却无路可寻,如今仿佛发现山谷栈道,窥见陈健星对「风动/幡动/心动」艰难的自我辩诘。从《风从何处来》回顾《冥河幻想曲》,睡神与歌队唱著「总是逐不到虚幻的梦,颠倒梦想是可爱的世间人」;再瞻望隔年的《萤姬物语》轮回故事, 「萤之歌」在最后响起:「生命将尽,吾身化流萤,绕君衣袖,点点伴君行」,要人相信爱,相信永恒,相信终究能以另一种形式重逢。

「有一次在录音时,听见自己的声音,我吓了一大跳,以为是父亲在说话。」轮回,并不尽然属于来生。

面对局限,感谢创作

「所以我很感谢创作。」创作提供疗愈的可能,更逼人面对自己、认识自己。「高中时,我常常望著天空,不知道读书的意义是什么,常幻想著从窗户一跃而下,然后飞走。」陈健星说:「可能是读书压力太大吧,那时很认真思考人生的意义。父亲走后也是,写戏也是,我一直在寻找意义。」

个性温吞又爱做梦的他,如今持续进行著脚踏实地的练习,但又贪心地想保有做梦的权利与能力,而剧场,正是让他能安心做梦、恣肆飞翔的所在。谈起近期作品,他坦然多了,不再觉得遗憾,而是承认自己有所限制。「《夜未央》就是想写一出厉害的戏。但这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演员和剧团,希望他们有不同的挑战。但真的写出来,就感受到自己的局限,很真实地反映了自己究竟对什么有感。」即将搬演的《光华之君》亦是如此。

陈健星感叹著:「唉,创作真的好可怕啊!但我真的很感谢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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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小档案

  • 国立台湾师范大学国文学系毕业。
  • 2011年经施如芳引荐,开启与唐美云歌仔戏团的合作,为大爱电视台「菩提禅心」撰写剧本。2014年起,开始为剧团编写舞台公演剧本。
  • 歌仔戏作品有《御夫鞋》、《香火》、《春樱小姑》、《冥河幻想曲》、《萤姬物语》、《孟婆客栈》、《夜未央》、《千年渡‧白蛇》等,2018年与王安祈合编国光剧团《天上人间─李后主》。为近年产量最丰的戏曲编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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