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桥放送所的前世
板桥放送所的全名是「台北放送局板桥放送所」,是日治时代全台5大广播设备之一,负责强化台北放送局无线电波送到嘉义民雄,达成全台广播的功能,由台湾总督府技师栗山俊一督造,于1930年完工,隔年启用。
其建筑立面设计强调水平线条与几何形式,结构采当时最为先进的钢骨、钢筋混凝土构筑而成。尤其在一楼放送机室与电力室为大跨距空间结构,采用钢骨梁、 RC板组构而成,墙体则采中空钢筋混凝土壁。板桥放送所为日治后期的现代主义建筑代表之一,既是台湾广播史的重要场域,同时有建筑史价值。
1945年,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宣告投降,中华民国政府接管台湾、澎湖等地,板桥放送所维持其功能,成为中国广播公司的中广板桥发射站。直到2014年产权移交给交通部,交通部观光局原计划改建为办公大楼;但在文史团体争取下,板桥放送所于2015年指定为新北市市定古迹。随后于2017年完成调查研究,2018年规划设计完成,2019年先行施作户外景观工程,开放民众使用户外园区。
经2021年2月公告促参(编按:意为促进民间参与公共建设,由公机关征选民间单位提案),由「财团法人新北市当代传奇文化艺术基金会」获选入驻运营,跨域打造结合科技与表演艺术之元宇宙「传奇数位表演艺术放送所」,主体工程于2021年开工、2022年完工,并在去(2023)年8月开幕营运,(注1)以「Dart传奇未来科艺共创计划」通过国家文化艺术基金会「艺术未来行动专案」,逐步成为现今的样貌。
板桥放送所的今生
从剧团到基金会,从营运团队到经营园区,成为当代传奇剧场创办人吴兴国与林秀伟夫妻这辈子最大的考验之一。
「本来我们预期是 3,000 万(就能解决),以为只要可以把这个场地建构好,把灯光、音响、投影机放上去就没问题。我们是一个表演团体,可以变出千变万化的内容来。」林秀伟于去年底透过「贝壳放大」提出「板桥放送所群众共建计划」,在募资影片里这样说。(注2)但是,板桥放送所由于近10年并未修缮,导致大部分内外墙、天花板、地坪、门窗、机电等设施皆有损坏情况,也因屋顶防水层老化,多数墙体及楼版皆有白华渗水情形;(注3)更让当时的林秀伟意外的是,早已断电的板桥放送所光是将电缆重新拉入园区,就已需花费数千万。因此,光是让板桥放送所可以开幕营运,整体经费已暴增到9,000万。
起步已很艰难,走到现在约莫一年光景,迎向他们的还有营运、策划等不同面向的考验。
林秀伟苦笑说:「以前的我太乐观了,不只是我在当代传奇剧场的这38年,应该是从我在云门时就很乐观——我觉得我设定的目标一定会达到。」她说有很多人问她「有没有过失败的感觉?」,林秀伟都会回答「没有。」不过,她认为自己对于成功或是失败,依据的是自己的感觉,而不是透过他人的预期,「自己对自己的预期到哪里,或者只要超出一点,我就觉得成功了,不需要管别人怎么看。我觉得这样蛮好的,因为不会沮丧、不会起起伏伏,做任何事情都会一直保持恒定的力量。因为没有所谓的『失败』,得到教训就调整、继续往前。」
但是,林秀伟却无法援引过往经验来处理板桥放送所这个案子,先是所谓的促参法,再到后续营运的过程,让她清楚意识到自己太过乐观——不过也是身为艺术家坚持的理想,不是用出租、贩售物品等商业思维,而是想著园区里每个馆舍都要有自己的「主题」。
以现在的园区规划来说,4个主要场馆分别是「传奇光影数位剧场」、「太古踏舞蹈剧场」、「亲子科艺融合展演馆」、「板桥故书屋」。「传奇光影数位剧场」作为当代传奇剧场的主要场馆,希望发展定目剧场,近期陆续完成《飞天女神》沉浸式剧场、《传奇戏楼》等长销式演出。「亲子科艺融合展演馆」甫结束Salvador Marco 西班牙艺术家雕塑.摄影展,呈现比较多元、复合的展演╱览空间。「板桥故书屋」则是常态提供板桥地区相关文献图书,并设置板桥放送所历史与栗山俊一主题展示。
目前由吴兴国与林秀伟之女吴采璘经营的「太古踏舞蹈剧场」,或许正符合林秀伟希望打造的「生态」系统。除提供乐龄、身心灵舞蹈、花艺、小农合作等相关课程,实验剧场也作为青年创作实验发表空间,并设有「舞者café」,与团内舞者一同经营,提供他们另一种维生方式。
「比如说,从培养人才到创作、排练、制作,再到卖票、演出,我希望是『一条龙』。但我觉得这个做法其实是很辛苦的,因为以前是剧团,就集中力量在演出本身,但现在不是,还有园区的营运经费,是(近乎)365天都要运转。」林秀伟在其欲打造的生态体系里,持续感受整体观念的翻转,而她的现实与理想仍在拉扯。
面对自己父母对理想的追求,希望带给这群戏曲演员、舞者一个安定下来的空间,能够排练、能够演出,甚至是能够自力更生,吴采璘也从单纯地跳舞、编舞,开始面对更多营运压力,她说:「我现在想的愈来愈现实,也愈来愈害怕做梦。」但随即又以轻盈姿态转入咖啡厅吧台的她,似乎多少继承了父母的坚持与乐观,笑说近期开始看到民众走入园区散步、喝咖啡,然后询问演出戏票的购买方式,也似乎定下了心,知道会往好的方向去,让板桥放送所逐渐成为附近居民的其中一种生活场域。
以今(2024)年来说,板桥放送所陆续完成「大碗茶艺术节」、《传奇戏楼》演出,也承接公部门的户外活动,尝试去调动日常营运、节庆设计的逻辑与频率,让板桥放送所能随时动起来,又不损耗能量,能够再去规划剧团与舞团的其他大型演出,如《凯撒大帝》、《传奇风雅.柒》等国内演出,以及开始恢复的国际邀演。
「我觉得距离理想还有很大一大步。」林秀伟认知到,头两年还能依赖企业赞助,第3年之后则要想办法开发更多资源,达到永续。「我的想法是在明(2025)年开始,有个比较大的募款,然后希望在2026年结束时交给下一代,让他们拥有未来的40年,而不是把前面的负担遗留给下一代。」林秀伟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所以我这两年要非常拼,把债务还掉,然后第2点是,我必须要帮他们把体质建立好。」
林秀伟还是很乐观,仍充满理想,没被现实打垮。
吴采璘想著园区里可以再多种一点树,林秀伟则更豪迈地希望板桥放送所成为一座森林——继续回应著她期待的「生态」,不只是表演艺术,而是面向整个园区。
注:
- 以上资料参阅〈新北市市定古迹台北放送局板桥放送所修复及再利用工程〉,新北市政府施政成果网。〈板桥放送所〉,新北市观光旅游网。
- 参阅郁子:〈板桥放送所大变身!当代传奇剧场首度集资,打造台湾剧场人的创作基地〉,群众观点,2023/10/23。
- 同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