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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雄中山堂剧场
2025/8/30~31 14:30
2025/8/30 19:30
台北 台湾戏曲中心多功能厅
现为自由演员的郑紫云,在去(2024)年走上传艺金曲奖的颁奖台,拿下「最佳青年演员奖」这个一生只能拿一次的奖项。
从那个时刻开始,她想:「我对每部作品出现了责任感跟使命感,我做的这个作品,年轻人无意间看到,会留下印象吗?会不会像我当年那样,看了一眼之后就爱上?」没有任何家学渊源的她,认为这个责任感是想把自己对歌仔戏的爱,用不同方式传递给更多人。所以,她不只是演员,更在去年年底与朋友开创系服工作室,想让更多民众体验戏服穿搭,也拍摄短影音、录制Podcast,用属于他们的方法去吸引更多人接触歌仔戏。
如此向往、也如此不窠臼于传统的她,其实是因为人生里的3出戏,确定了在歌仔戏里头的自己。

《海神天后─林默娘》:一个固执于歌仔戏的女孩
让郑紫云确定要演歌仔戏的那出戏,是她初升国中时,在兰阳戏剧团《海神天后─林默娘》里饰演百姓。
郑紫云在国小五、六年级时,央求带自己长大的阿嬷,让自己去参加研习班。不过,一加入就至少有两个冲击:一是,年纪较大,有点个头,因此只能演小生;另一则是,研习班的发妆过于粗糙。讲到这里,她才暴露自己学歌仔戏的最大主因:喜欢古装剧里头美美的女性妆容。
冲击归冲击,她却愈陷愈深,甚至拉著堂妹演戏,或是指定家里只能看她表演歌仔戏。不堪其扰的阿嬷想著,升国中之后就要想办法断掉,只是拗不过郑紫云的固执,心软后竟想著把她带去兰阳戏剧团当「绑戏囝仔」(注1)。身为公立剧团的兰阳戏剧团并没此习惯,但也看见她的资质与执念,有了龙套演出,后来还推荐去宜兰家商歌仔戏社继续学戏。

这时的郑紫云才如愿以偿。真的开始演小旦,当时替她化妆的更是知名发妆师陈振旺。她还记得演的第一出戏是《烽火情缘》里窦仙童的丫鬟,虽是三八花旦,但被称赞亮眼。这时回想:「就觉得我真的是来演小旦的。」
升大学时,再次经历家庭革命,向父母赌气,学杂费、生活费都自己想办法,坚持到台北念国立台湾戏曲学院。再一次,没人压得住郑紫云的固执。
《穆桂英》:在放弃边缘开启另一扇窗
进到剧校后,却是郑紫云第一次想放弃歌仔戏。
一部分是自己不是科班生,过去在社团学习的经验很难负荷学校课业。虽然也努力组织其他同学在课后练习,但需要去打工的她蜡烛两头烧,在升上大二时去拿了休学申请书。
只是,与休学申请书一起出现在郑紫云面前的,是一位学长正在填写的台北市艺文推广处大稻埕青年歌仔戏团的报名表。抱持陪考心态的她,竟然考上了。
「一去上课,就开了一扇窗。我觉得这是我学习的地方。」郑紫云现在回想起来,还不免激动,「由于是第一期,才6个人,且都不是科班生,拥有赵振华老师跟吕雪凤老师指导。」最后,休学申请书没送出去,因为她更清楚知道,自己是真的想演歌仔戏。「那里确实是个很好的学习平台,不仅学到功夫,也知道自己可以演女主角。同时让业界的剧团看到我,才开始有case接。」
说是转捩点也好,说是另一个冲击也行,是郑紫云在青年团接到的第一出大戏——《穆桂英》。

她笑说:「我那时候想得很天真,我『刀枪不入』(注2),然后又跟不上大家,有个佘太君可以唱就好。」有小旦梦想的她经历这段时光后,想得很实际。意外地是,郑紫云被吕雪凤指名为主角。
她没敢多问,大概也吓傻了,只能逼自己去完成。但也造就了郑紫云未来能扮演的角色,愈来愈多元。
不过,她笑说自己真的很难演苦旦。毕业之后,经历唐美云歌仔戏团、中华王金樱传统文化艺术协会,这两者大概是观众认识郑紫云最初的管道。但她说:「我当时对『苦旦』这件事情有烦恼,就觉得怎么哭,才能哭得很漂亮?那时候(吕)琼珷老师就淡淡讲了一句说,紫云你很努力,用心到鼻孔撑大。」于是因传艺中心的实习计划,决定去薪传歌仔戏剧团寻找方法。
后来从廖琼枝老师口中知道,苦旦的重点是要让观众可以共情。只是郑紫云也大概知道自己不适合苦旦,笑说:「我们这个时代的女性,如果遇到渣男,当然就是赏了一巴掌!谁会等你18年啊!」于是,她开始走出自己的旦角之路。

《芙蓉歌》:职业剧团与现代剧场的冲击
郑紫云印象最深刻的是刚毕业时,第一次到一心戏剧团出演《芙蓉歌》。
当时的她,能用的还是剧校里学的标准做表,但进到现代剧场,多半得经历剥除、重组的过程,开始去学习塑造人物。该作的导演是郎祖筠、戏剧指导是温宇航,因此同步提供了现代剧场的思维,以及昆剧更为细腻的身段。
「郎老师跟温老师的鞭策下,开始知道什么叫做『演戏』。」她开始明白,长期沉浸于传统戏曲中,会有太多理所当然的行动、对白,但现代观众并不一定理解,而需要更多转化。
现在的郑紫云是名自由演员,穿梭于不同剧团,既适应不同的风格,也学习每个剧团的特点。观察,是她成长的过程。
像是在一心戏剧团,需要准备「死戏」与「活戏」(注3)的交替。王金樱的戏虽是旧剧本,却相对冷门,得依靠口述去重现当年场景。《文武天香》的即将重演,从与非歌仔戏演员的合作,转与更成熟的古翊泛、吴承恩同台——郑紫云不只是自我挑战,也乘载不同压力。

这几年来,她接触到更多现代剧场青年导演,对戏曲的想法又与过往不同。像是甫首演的《水淹台北城》,郑紫云不仅在角色更下功夫,演出1911年代的「白素贞」;这出戏更用了即时投影,挑战歌仔戏演员与影像的虚实相映。或是,今年参与「戏曲梦工场」的《嘉庆君梦游台湾》,目前仍与导演黄鼎云讨论各种自己没想过的戏曲框架。
郑紫云说,排练过程做了很多跟唱戏无关的事情,「抛开框架。不过抛开框架的时候,又要烦恼会不会太超过。」
不过,她喜欢的仍是无法被定义的角色。
郑紫云很喜欢在《红喙须的少女》里的自己,跨越花旦、武旦、粗角(注4),是个女孩子还戴著大大的红胡子。就如她所说的「无法定义」。
卸下舞台妆容的郑紫云,清清秀秀,可以想像小时候的她,多希望自己扮得美美。过程可能经历妥协,但现在的她更清楚自己的个性,用「无法定义」定义自己在歌仔戏里的角色——如同名字里的「云」,没有固定形貌,更为自由。
注:
- 「绑戏囝仔」指的是父母与戏班签定数年契约,将子女送去学戏。
- 意指不会耍刀枪等武功。
- 「死戏」指的是按照剧本演出,而「活戏」是自内台歌仔戏以来常用的表演方式。在演出前透过「讲戏先生」安排角色、叙述分场大纲,再由演员临场组织剧情来完成表演。
- 「粗角」在歌仔戏中泛指剧中的男性角色。
郑紫云
毕业于国立台湾戏曲学院歌仔戏学系,为国家艺师王仁心传习计划第一期艺生毕业。工花旦、刀马旦。曾加入唐美云歌仔戏团、大稻埕戏苑附设青年歌仔戏团。2018年及2023年分别以《佘太君挂帅》及《文武天香》入围传艺金曲奖,2024年以《红喙须的少女》获第35届传艺金曲奖最佳青年演员奖。现为自由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