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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環舞集的《奧林匹克》。(鄧惠恩 攝)
特別企畫 Feature 特別企劃/裸體和創作

舞台上的裸體藝術

裸體本身就是一門藝術。在適當的時刻,裸體可以把作品推到極致,形成撼人的力量。在舞蹈和戲劇創作的過程中,身體扮演著很重要的角色,對表演藝術家而言,人的身體有如寶藏,掘之不盡,用之不完。

裸體本身就是一門藝術。在適當的時刻,裸體可以把作品推到極致,形成撼人的力量。在舞蹈和戲劇創作的過程中,身體扮演著很重要的角色,對表演藝術家而言,人的身體有如寶藏,掘之不盡,用之不完。

林秀偉的太古踏舞團今年七月的法國行將演出《生之曼陀羅》,在法國人眼中,該舞猶似在子宮裡看生物的律動,很「性感」也很原始,其中〈慾界〉一折,表現的是更深沈的慾望,男女交媾的生物性。林秀偉要求舞者在〈慾界〉裡裸體表演,以達到舞作精神的純粹度。舞者無法同意,祇好以肉色舞衣代替。

臨界點劇象錄編導田啓元,在《白水》中安排蛇形女體(男體)裸露,雖是驚鴻一瞥,整個戲劇質地和美感卻讓人艷驚。不過田啓元在其他作品再度要求舞者面對身體時,舞者說:「那不是一種舞蹈,而是一種暴露。」

那還是一種舞蹈嗎?不是色情嗎?

是什麼原因讓這些舞者裹足不前呢?又是什麼樣的因素,因無法裸體演出設限了藝術創作自由的空間?事實上,台灣社會演變迄今,政治解嚴、媒體開放,但在身體藝術上仍舊是戒嚴時代,奇怪的是,社會容許色情的充斥,卻始終無法以開明、寬宏的眼光讚頌肉體。

從早期許曉丹的兩點外洩,到「骨迷宮」的三點風波,不管藝術形式爲何?藝術價値如何?重彈的依舊是「色情乎?」、「藝術乎?」的爭辯。似乎「裸體」和「色情」已劃上等號。否則怎會有藝專敎師爲裸體雕像穿衣、非洲塞內加爾舞團表演,需套上「小可愛」等滑稽情事。

在舞蹈和戲劇創作過程中,身體扮演著重要角色,它不僅是藝術形式的工具,也是服裝的一部份。尤其近幾年,回歸東方「氣、身、心」三合一的身體風景,開始摒棄襯托骨骼架構、肌肉伸縮的現代舞緊身衣,而用最自然質樸的肉體表現,因此裸露便成爲國際舞壇很常見的現象。以來台的國際舞蹈團體爲例,就有塞內加爾舞團、法國香堤偶劇團、莫米克斯舞團和前一陣掀起軒然大波的骨迷宮舞團。強調原始傳統舞蹈的塞內加爾舞團,婦女的上空表演是其生活極平常的一部份,但表演場地單位卻以「違背善良風俗」爲由,要求塞內加爾舞團穿衣演出;直至其第二次來台表演才解禁。

火大的法國演員

至於法國香堤偶劇團、莫米克斯舞團的裸體表演,均在昏暗燈光下乍現,肉眼一點都看不出來,但多數新聞媒體卻以裸露爲新聞焦點大炒特炒,完全忽略了表演本身的藝術性及內涵,以至於法國香堤偶劇團二次來台時,演員火大乾脆穿緊身衣呈現;喧騰一時的骨迷宮,全裸演出更是一波三折,但觀後許多藝術家對骨迷宮身體的純淨度表示激賞,不解的是社會容許低級的牛肉場漫佈鄕城,如此藝術性的動態人體雕塑卻極力設限。

田啓元說裸體演出的受限,的確會影響藝術創作的自由空間,原創的精純度也會因此大打折扣。林秀偉回憶早年戲劇《馬哈‧台北》安排女主角出浴一幕,結果演員穿緊身衣表演,不僅大殺風景,也毀損了藝術整體性的呈現。

對編創者的信服是先決條件

其實,在藝術創作時,裸,或不裸,並不是最重要的;關鍵點是需不需要。舞者吳素君和李靜君均表示,身爲一個藝術工作者,在專業態度下,編創者如果要求其裸露表演,她們都會百分之百的配合,但先決條件,便是對編舞者的信服程度,以及作品本身的必要性。

去年,舞者李靜君在雲門舞集的舞劇《九歌》中飾女巫一角,彩排時曾在一段舞蹈中裸胸表演,後來編舞家林懷民幾經考量,覺得裸的必要性並沒有那麼大,因此在正式演出時,並沒有按照原來的計畫進行。英國留學期間,主攻舞蹈社會學的李靜君強調,裸露本身也是一門藝術。有時作品會因裸而達到無懈可擊的地步。

她舉例英國舞壇上最近極受注目的編舞家Lloyd Newson(DV8 Physical Theater的編舞者)的一個同性戀作品中,四名男舞者在舞作最後分別裸體倒吊在空中,橫置浴缸內外,以及攤在坐椅上,情景極爲悲涼悽慘相當撼人;而英國舞台劇《蝴蝶君》M. Butterfly,演員面對觀衆卸妝,從女形包裝的柔魅,到男體一絲不掛的過程,著實令觀衆眼睛落地。李靜君稱,這些裸體演出非進行不可,如果演員最後留下內褲,那便成了一大敗筆。

林秀偉也以德國舞蹈大師碧娜.鮑許在《春之祭》中,安排紅衣處女裸胸一幕的震驚;以及韓國某戲劇中女演員解開上半身衣服的張力,來凸顯裸對藝術創作的「畫龍點睛」。她說歲月在女體身上留下的痕跡,恰好將兩個作品的精神推向極致。

展現身體原本的質地和風景

就像前一陣子來台表演的骨迷宮,一旦穿上衣服就失去任何意義。他們裸體表現透過古代的表演形式,呈現一種自然質樸的感覺。所以在吳素君眼中,骨迷宮在處理人體線條和質地上,可以純淨來形容。她稱,這種表演不僅可以鼓勵,同時還應該攜老扶幼來看。彭錦耀也稱,他在舞蹈創作中,相當排斥讓舞者穿上肉色緊身衣,便是因其不能展現肉體原有的質地風景;以這種方式來遮掩,一點意義都沒有。

事實上,「裸」在西方的語彙中,有赤裸、性的抑或脫衣服的意思。在藝術創作時,有人爲裸而脫,爲性而裸,也爲藝術而羅衫輕解。這對他們來說,如飮水般,是自然,也是生活;而在台灣卻是裸體與色情牽扯不淸,民衆被誤導肉體是不潔的,是色情的。因此在社會種種有色眼鏡下,舞者身上薄薄的緊身舞衣,承載多少文化傳流的包袱。

對表演藝術家而言,人的身體有如寶藏,掘之不盡,道之不完。但文化敎育觀念的改變,以及對身體藝術的理解,整個社會才能以更健康、開明的態度看待人體藝術。

 

特約撰述|王亞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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