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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爾本/凱‧阿姆斯壯(舞蹈空間舞團 提供)
舞蹈

女孩之夜,舞現各自旖旎

來自墨爾本的凱‧阿姆斯壯在舞作裡,凱藉著學舞的過程凸顯她所面對的「文化認同」難題。來自漢城的曹周鉉藉由音樂與感性的身體語言,傳達內在情緒。來自香港陳敏兒在帶來極簡乾淨的風格。來自大阪的北村成美動作多半來自內在的衝動,舉手投足充滿篤定的自信。台北本地的詹曜君,則以內褲、婚紗與她的錄像等元素表達他女性生命的體會。

來自墨爾本的凱‧阿姆斯壯在舞作裡,凱藉著學舞的過程凸顯她所面對的「文化認同」難題。來自漢城的曹周鉉藉由音樂與感性的身體語言,傳達內在情緒。來自香港陳敏兒在帶來極簡乾淨的風格。來自大阪的北村成美動作多半來自內在的衝動,舉手投足充滿篤定的自信。台北本地的詹曜君,則以內褲、婚紗與她的錄像等元素表達他女性生命的體會。

小亞細亞舞蹈網絡

10月3~5日

台北皇冠小劇場

自一九九九年第一屆「小亞細亞舞蹈網絡」開辦至今,五年來總計呈現了二十三位編舞者的獨舞作品,其中只有五位是男性,每年至少有一名。今年則遴選了五位女性編舞者,清一色的Ladies' Night──開朗率直的凱‧阿姆斯壯、內歛深情的曹周鉉、現代女性的陳敏兒、純樸耿直的北村成美,以及熱情奔放的詹曜君。這五個來自不同國家、不同城市的亞洲女子,自編自跳,在皇冠小劇場裡開起了party,為台北觀眾呈現她們眼底的旖旎風光。

墨爾本:借來的動作,失根的自我

來自墨爾本的凱‧阿姆斯壯,一面灌著啤酒一面跳舞,用舞蹈、語言和戲劇表演,舞出她的《怪雞正傳》。在舞作裡,凱藉著學舞的過程凸顯她所面對的「文化認同」難題。她對觀眾訴說,見到別國家的舞者都有自己傳統的舞可跳,她卻只有那可憐簡單的三十二拍──除了這個之外,手舉的動作是「借」來的,腳踢的動作也是借來的,「就連腳長的樣子」,都是芭蕾的模子。當《天鵝湖》的音樂響起,凱站在一排立著的啤酒罐上,一步,又一步,艱難往前進──彷彿不做借來的動作,身體便僵硬得不知所措,所謂的「怪雞」指的正是找不到文化之根的自己。

「我看起來怎麼樣?」凱一次又一次地問觀眾,也問自己,但同樣沒有解除自己的疑惑。表演最後,舞台正後方的汽車忽然亮起刺眼的車頭燈……彷彿車禍發生的最後一個鏡頭,留下懸疑的結局供人猜測。《怪雞正傳》的舞跳得好不好已經不重要(既然「都是借來的」,那還有什麼好跳的呢),凱只是有話要說,藉由劇場形式表達了她的疑問,自嘲的詼諧手法仍掩不住失根的深沉。

漢城:肢體與音樂的親密對話

來自漢城的曹周鉉,氣質端莊高雅,一看就是個標準的芭蕾伶娜。但她的作品《獨舞》,卻沒有古典芭蕾慣有華麗的服裝與炫技的舞步,而是藉由音樂與感性的身體語言,傳達內在的情緒。儘管舞序就緊接在《怪雞正傳》之後,《獨舞》延伸自芭蕾的舞步,讓人有種自後現代返回十九世紀的錯覺。曹周鉉的肢體動作與音樂之間唇齒相依的親密對話,發自真心誠摯的表演,不只表現了舞蹈純粹的美感,也撩撥了觀眾的心弦。

香港:平凡中見不凡

來自香港的陳敏兒是「雙妹嘜舞團」的成員之一。去年皇冠藝術節來台演出《瘋繼續吹》,極盡搞笑之能事,噱頭十足,與此次《行色匆匆》極簡乾淨的風格,兩個作品的調子南轅北轍。清爽的海水藍、檸檬黃的月,還有剪影的黑與白。一身短白衣裙的陳敏兒,與天幕投影的顏色們玩起了「淑女」般的對話。

說它是「淑女」,並不是指賢淑雅正,而是因為陳敏兒的動作是那麼地安靜,和她臉上不時透著一絲不解、略帶冷感的凝望的眼神,可是又從不爭辯什麼的態度。前進或者後退,陳敏兒與紅色橫槓兩相對峙;看著萬花筒、黃色的聖誕樹接踵而至,陳敏兒或者乾脆什麼都不做,抱膝抬頭望。甚至唱唸起李白的《靜夜思》,與黑白色塊玩起了對影不成三的遊戲。

《行色匆匆》用的音樂是“An Extraordinary Day”,舞作表現出來的「不凡」,卻是在舞者與單純的色彩、形式與想像中看見,清新可人。

大阪:自信動人的村姑

比起另外四位身材穠纖合度、氣質優雅的美女,來自大阪的北村成美,接近五五的身材比例,壓根就是個鳥不生蛋地方來的農家女。話雖如此,村姑農婦卻自有她動人之處。舞著《生命樂章》的村姑,一上場就仰頭,口中嗚嗚地發出聲音,隨後自口中嘔出一朵紅花來。紅花長腳似地攀上鼻尖,一路牽引著她的行動──美麗的紅花就像跟她過不去,吊上又下,時緩忽急,成美怎麼走全然受這紅花的擺佈操弄。然後又彷彿生氣了,成美緊握著拳頭,猙獰了面容,提起了膝蓋奮力頓地,彎曲著腿,就這麼站著。不必彎下身,那叉開的腳趾,還能夾起那朵紅花來。

北村成美的肢體、動作,雖然沒有西方美感延展的元素,但她的動作多半來自內在的衝動,舉手投足充滿篤定的自信,相當動人。只不過光是《生命樂章》舞名裡的「生命」兩個字,就叫人無法不正襟危坐,假裝努力思考「什麼叫做生命」。觀眾有時看到成美隨著音樂快樂起舞,有時又看她頹喪地坐在地上,彷彿追憶悲傷的過往,卻喚不起觀眾的共鳴。

台北:剪不斷理還亂的記憶

最後一支舞碼《霧信》,台北本地詹曜君的作品,這個作品原已在去年首演,此次演出是修改後的版本。內褲、婚紗與她的錄像,詹曜君以這些元素表達她女性生命的體會。

米色的絲質內褲、藍色棉布的內褲、蕾絲的黑色內褲,一件又一件被詹曜君從透明塑膠箱裡翻出來,扔出去;銀幕投影的血色液體傾注而下,應和著她覆蓋在臉上的紅色內褲,充滿窒息的恐懼。而在舞台左方,一個圓床帳般裝置,內裡上方安置的攝影機像鏡子般錄下她的動作,同步在銀幕播放。紗帳、床、鏡子(攝影機),和她與紗帳輕撫搓揉的各種動作,構築出她對性的焦慮。穿著白紗在山路間奔跑的影像,簡直就是一齣逃婚記。

「遠去的青春,似一絲嘆息,隱隱地穿過氤氳的霧氣。」這是節目單中詹曜君寄給母親相當詩意的一句話,但它模糊遙遠的意象也可以用來代表《霧信》某些曖昧不明的片段,隱藏著創作者的獨門暗號,或許難解的並不是母女之間拉扯的感情,而是創作者剪不斷理還亂的身心記憶。

連年舉辦的「小亞細亞舞蹈網絡」,每次由幾個城市各別推舉一名當地從事舞蹈創作多年,且成績不錯的編舞者參加演出。雖然因為跨地區合演,有舞作長度、獨舞、舞台佈景搬運等條件考量,對這些編舞者的創作有所限制。但行政、經費等各方面的協助,以及面對不同地區的觀眾、與不同國家創作者的交流,也讓他們累積不一樣的演出經驗,這些對創作或多或少會產生一些正面的影響。筆者回想「小亞細亞舞蹈網絡」五年來演出的作品,北村明子《切割空間》、楊銘隆《下雨的藍》、黎美光《最後的15分鐘》、布萊特‧達菲《病房:人肉進行中》,都是創意與編舞技巧兼具的佳作。

只不過這樣的舞蹈風光雖美,看得到的觀眾卻不多。當天晚上的觀眾粗估七十人不到,據說星期天的場次也不到三十人。究竟是舞蹈觀眾流失了,或是有其他的因素?這樣好的活動,卻只看到這麼少的觀眾,真覺得可惜了。

文字|陳品秀 舞蹈文字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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