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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廣林與鄭淳仁(陳建仲 攝)
特別企畫 Feature 異世代看經典╱快樂頌篇

我們的《快樂頌》 我們的PASSION

四年級的彭廣林vs.七年級的鄭淳仁

貝多芬的《快樂頌》,是普世大眾都知道的經典旋律,今年也剛好是《快樂頌》作詞者、德國文學家席勒逝世兩百週年的紀念年。而對於小提琴家、愛樂電台節目主持人彭廣林,與從小學音樂、建中三年級應屆畢業生鄭淳仁來說,這首人人能哼唱的旋律又有什麼意義?

同樣出身光仁音樂班的彭廣林、鄭淳仁,一個「四年級」一個「七年級」,六年前便有過第一次接觸。當年小學六年級的鄭淳仁,在光仁四十週年音樂會上擔任學生副首席,「坐我旁邊那個高大親切的校友首席,就是彭廣林老師!」為了與心中偶像再聚首,鄭淳仁把兩周後的大學聯考暫拋一旁,熬夜K書的眼睛再紅腫,也要戴上隱形眼鏡,細心打扮髮型衣著,要給久違的彭老師一個好印象。

「原來當年坐我旁邊的小胖子就是你!今天造型很有貓王的味道喔!」健談直爽的彭廣林一看到與自己女兒年紀相近的光仁小學弟,直開玩笑說要介紹兩人認識。在學長兼偶像的妙語如珠引導下,正襟危坐的鄭淳仁漸漸放開緊繃的神經,暢所欲言不同世代對於自我、對音樂、對未來所追求的「passion」(熱情);兩人話匣子一開,跑遍了兩廳院圖書館、影音間仍不過癮,乾脆共赴晚餐聊個痛快!六小時的對談,從席勒與貝多芬的《快樂頌》開始……。

 

 

貝多芬的《快樂頌》,是普世大眾都知道的經典旋律,今年也剛好是《快樂頌》作詞者、德國文學家席勒逝世兩百週年的紀念年。而對於小提琴家、愛樂電台節目主持人彭廣林,與從小學音樂、建中三年級應屆畢業生鄭淳仁來說,這首人人能哼唱的旋律又有什麼意義?

同樣出身光仁音樂班的彭廣林、鄭淳仁,一個「四年級」一個「七年級」,六年前便有過第一次接觸。當年小學六年級的鄭淳仁,在光仁四十週年音樂會上擔任學生副首席,「坐我旁邊那個高大親切的校友首席,就是彭廣林老師!」為了與心中偶像再聚首,鄭淳仁把兩周後的大學聯考暫拋一旁,熬夜K書的眼睛再紅腫,也要戴上隱形眼鏡,細心打扮髮型衣著,要給久違的彭老師一個好印象。

「原來當年坐我旁邊的小胖子就是你!今天造型很有貓王的味道喔!」健談直爽的彭廣林一看到與自己女兒年紀相近的光仁小學弟,直開玩笑說要介紹兩人認識。在學長兼偶像的妙語如珠引導下,正襟危坐的鄭淳仁漸漸放開緊繃的神經,暢所欲言不同世代對於自我、對音樂、對未來所追求的「passion」(熱情);兩人話匣子一開,跑遍了兩廳院圖書館、影音間仍不過癮,乾脆共赴晚餐聊個痛快!六小時的對談,從席勒與貝多芬的《快樂頌》開始……。

 

 

彭廣林(以下簡稱彭)—《快樂頌》來自貝多芬的passion,他看了德國文豪席勒的詩歌名作《快樂頌》之後,大受感動,把音樂及文學兩大展現人類情感的形式,做了成功的結合,譜寫出人聲合唱與管絃樂交織的第九交響曲第四樂章。短短八小節的《快樂頌》,音域不超過六度,簡單幾個音符,卻已經具備美學基本形式——beginning(起頭),climax(高潮),end(結尾)。現在考考你,《快樂頌》的climax是哪個音?

鄭淳仁(以下簡稱鄭)—這個問題很有趣,我以前從沒想過!(開始哼起《快樂頌》旋律)

—答案揭曉!貝多芬逆向操作,climax不是最高音,而是第三樂句中的最低音La!這樣一來,不只有聲樂家能唱,男女老幼隨口都可以哼和,這是貝多芬精心設計的巧思,他花了二十多年功夫,將「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概念,轉化成琅琅上口的旋律,而且也符合了席勒詩歌所蘊含的啟蒙精神!

—「自由、平等、博愛」的精神!?

—沒錯!這樣的精神,也表現在樂器的出場順序上。我們都知道,管絃樂團中有階級之分,獨奏樂器都是高音樂器,這樣一來就違反了席勒的精神。如果仔細聆聽貝多芬的《快樂頌》,首先出場的樂器,是向來擔任配角的大提琴與低音大提琴,小聲而遙遠。接下來出場的,是溫潤的中提琴與低音管合奏;緊接著才是小提琴出場。隨著樂器一層層加入,整個樂曲從暗沉、雄性低音,慢慢變成明亮的、雌性高亢的感受。最後加入銅管及人聲,意味告別舊時代,迎接新世界的來臨。

《快樂頌》是認識交響樂團最好的教材,因為是一個樂器一個聲部慢慢加上來,有「眾樂樂」的概念。歌詞本身就是「博愛」,演奏順序則是從最不起眼的樂器開始,有「平等」無階級的概念。在此之前,沒有曲子這樣安排過。

—老師對樂曲的講解真的有獨到見解,學校的音樂老師從沒教過。對現在的我來說,面對即將到來的聯考壓力,每天就是猛K別人寫好的參考書,不管寫的是真是假,通通照單全收背下來,根本不需要理解或想像。

我的十八歲,其實很悲哀,都在教科書中度過。

—回想我的十八歲,是在藝專(現在台灣藝術大學的前身)度過,身為學生會副會長及首席的我,成了不同派系師長想操控的對象,看清了人性的鬥爭。身處在負面的環境中,我常常思考「我是誰?」「台灣的未來何在?」等等文化傳承問題,還跑到鼻頭角面對太平洋,思索人生的解答。我們當初不斷追求自我獨立思考的能力,不斷地發問,也不斷地反問。但反觀現在的台灣孩子,連怎麼提問都不知道,缺乏獨立判斷的能力。

西方之所以能有今天的發展,是因為解決一個最基本的問題:「談到美時,要去界定什麼才是美?」西方文藝復興是建立在科學基礎上,所以對美的認知,也有科學基礎為後盾;一首曲子為什麼好聽,是可以被量化的。例如十二平均律,就是從數學程式算出來的,是非常穩固的事實,也是一個如何把抽象概念具象化的邏輯過程,不像中國的美,是建立在人的主觀認知之上,所以始終搞不定。

現在的台灣,像是六百年前文藝復興剛開始的時候,缺乏度量和標準化,有必要建立一個更高的文化水平。歐洲在繪畫、語言、科技上的美學概念,包括貝多芬一八二四年首演的《快樂頌》作品,都是建立在科學基礎之上,所以能夠百年考驗而不衰。

—其實我很幸運,父母很鼓勵我發展我自己的音樂興趣,建中的風氣也很開放,自由空間很大。老實說,考上第一志願也不覺得屌,走在路上看到一千多個人穿著相同制服,根本不稀奇;班上大家討論的話題,也不外乎是NBA總冠軍賽戰績。現在要畢業考大學,走完了大人安排好的路,突然沒人管了,世界變得很大,感覺怪怪的。

—我從來不是體制內的好學生,但我自認有追求真理的精神。當時我藝專畢業後出國,是因為一心想搞懂「音樂是什麼?」,西方世界又是如何看待這個問題?我到美國,從大學開始唸起,原本想說能畢業就偷笑了,沒想到一唸就是十一年,還拿了博士。這樣的發展不是我刻意規劃追求的。

你將來想當什麼呢?

—我以前立定志向要當醫生,但經歷SARS和仁愛醫院邱小妹人球案後,覺得在台灣當醫生真的很可憐,大環境也很難在短期內改善,高三上學期決定轉念文組,至於未來想當什麼,就一切隨緣了。

—你這樣的想法是逃避!要留下來,才能改變現有體制!我不希望看到年輕人屈服、妥協、放棄,你應該要像貝多芬一樣,逆向思考找尋解決問題的方法,堅持對理想的「passion」。

我教書或主持節目,目的就是改變固有的生態環境,給年輕人不同的舞台,讓他們有發揮的空間,才會創造出新的文化模式及生活品質。

—和彭老師談話,似乎是一種快速累積知識的好方法,讓我找到更多思考問題以及找到解答的方式。很多人覺得對於我十八歲便擁有第一棟房子感到好奇或羨慕,其實我的理財投資習慣是從小培養的。我和父母講好了,家中任何支出我都要負擔四分之一,十八歲後就靠自己養活自己,這也是我即將面臨的挑戰。

最後一個問題:請教彭老師怎麼都不會老,跟六年前一樣完全沒變?

—談戀愛就是保持青春的最佳秘方,體內分泌的賀爾蒙會讓身體有活力!貝多芬一生也都在談戀愛,才能保持「passion」及源源不斷的創作靈感。你交過女朋友嗎!?這樣你就會了解戀愛及「passion」是讓人生前進的動力。先建立對美的認知基礎,找到一個適合自己的切入點,你們這一代的未來發展空間,其實是無限大的。

彭廣林小檔案

紐約市立大學研究所畢業,全球第七個音樂演奏藝術博士,現任東吳大學音樂系主任。愛樂電台「什麼是音樂」節目主持人,人稱「音樂大夫」,對音樂、文化、時事有獨到見解,自詡完美主義者,笑稱畢生最大成就是生了三個寶貝女兒。

鄭淳仁小檔案

現就讀建國中學,暑假過後即將成為大學新鮮人,曾獲省賽小提琴獨奏優等第三名,並擔任建中管絃樂團社長。除了讀書練琴外,對投資理財亦有高度興趣,信奉「財富無罪,搞錢有理」,日前上網參加家扶愛心活動,競價標得可樂報一日頭版及精華酒店總統套房,並在十八歲生日前夕,擁有人生第一棟千萬屋宅。

關於席勒(Schiller)與《快樂頌》

出身醫學家庭,被稱為「德國的莎士比亞」,與歌德齊名的啟蒙文學家,一七八五年夏天寫下名作《快樂頌》,歌頌他受友誼感動後而產生的歡樂情感,進而引申出對自由、平等、博愛的追求,具有莊嚴崇高的韻律,逝世二百年。

貝多芬一七九二年接觸席勒的《快樂頌》,被詩中同濟會博愛世人的精神深深感動,立志為這首詩譜上音符傳頌於世。貝多芬的第九交響曲第四樂章人聲部分,便採取席勒的部分歌詞譜寫而成,聲樂曲與管絃樂交織在一起,構成雄偉瑰麗的交響樂章,《快樂頌》不僅是十八世紀啟蒙運動的精神表徵,更是世人對未來世界的共同期待。

經典一瞥

《快樂頌》(部分歌詞)

歡樂女神,聖潔美麗,

燦爛光輝,照耀大地。

我們懷著火一樣的熱情,

來到你聖潔的殿堂裡。

你的威力,

能把人類重新團結在一起,

在你溫柔的翅膀之下,

世界所有人都是兄弟!

 

紀錄整理|鄭淑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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