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紀是指揮大師的世紀,許多指揮家以多年的熱誠投注,將交響樂團的演出鍛造成傳世的聲響。在每幾年就更替樂團音樂總監的今日,恐怕也很難想像那個指揮猶如樂團掌門人的年代,指揮與樂團間是怎樣的關係?而指揮對樂團又會產生怎樣的影響?
西班牙小提琴家薩拉沙泰(Pablo Sarasate,1844-1908)曾經對朋友說道:「這些指揮,你知道,他們從不演奏的,他們只會揮動他們的小棒子,卻可以獲得極高的酬勞。你想想,假設他們站在一個沒有樂團的舞台上,還有人會願意付給他和他的小棒子這麼多錢嗎?」
再把時間往回一些,作曲家暨樂評家舒曼(Robert Schumann)一度認為,那些緊抓著「小棒子」不放的指揮,不過就是渴望站在觀眾面前,而且企圖掩飾「沒有指揮,樂團還是能夠好好演奏」的事實。
隨著樂器性能演進、樂團規模擴大、音樂發展漸趨複雜,指揮成為音樂世界中舉足輕重的角色。從負責打拍子,使樂團演奏一致的角色;到十九世紀至今,指揮對樂曲的詮釋牽動全球樂迷一絲一髮,他們不再是走動的節拍器,而是樂曲的再創造者。
面對音樂絕不妥協、言語銳利的畢羅(Hans von Bürow),平易近人、充滿魅力的尼基希(Arthur Nikisch),總在追求音樂靈性層面意義的福特萬格勒(Wilhelm Furtwängler),被奉為神、或被視為獨裁者的卡拉揚(Herbert von Karajan),還有其他許多令今人神往仰慕的指揮家們,他們與樂團之間存在著怎麼樣的關係?
《紐約時報》樂評家赫洛德.荀伯格(Harold C. Schonberg)是這麼看的:「他是領導者,他的子民期待著他的引領、他具有父親的形象……靈感的泉源、全能的老師……他必須是個堅毅的人,他越是堅毅,眾人越是稱他獨裁自大……他的意志、他的言語、他的每一個眼神,即是法律。」當然我們不能忘了,荀伯格生於一九一五年,在他有生之年所關注過的指揮時代已經過去;而在這個快速的時代裡,指揮可能只被視為是一個同事,大家各司其職罷了。
在那個年代,在世界的某些地方,指揮與樂團共事可以是一輩子之久,在那樣的時間之下,指揮對樂團會產生怎麼樣的影響?建立一個能被耳朵識別的樂團需要多久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