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梆子姑娘》或是《抬花轎》,演出結束後,台上的王海玲總是從不掩飾地對台下觀眾說「累」──我們當然完全明瞭,並因此而為王海玲不捨!較諸《梆子姑娘》中特意揀選安排的段落,這毋寧是王海玲真性情的流露──台上的王海玲純真地以「演員」王海玲的心情向觀眾真情訴說。
《海玲.50》向大師致敬
4/16~18 台北市社教館城市舞台
為了紀念豫劇皇后王海玲從藝五十年,臺灣豫劇團隆重規劃一系列演出與相關活動,其中最受矚目的,就是王海玲接連三天擔綱演出《梆子姑娘》、《抬花轎》、《王魁負桂英》,以顯示積累半世紀的演藝功力與境界。三劇中《梆子姑娘》為全新製作,以王海玲的豫劇生涯映襯台灣豫劇發展脈絡;《抬花轎》原名《香囊記》,為豫劇著名劇目,講述周桂蘭於入嫁武狀元之日,促成義弟(文狀元)夫妻團圓事。《香囊記》與《大祭樁》一喜一悲,曾於一九八六年參與第八屆臺北市藝術季演出,在藝文界及年輕觀眾間掀起一陣河南梆子旋風。
展現豫劇皇后的台上精采與台下勤樸
廿五年後《香囊記》再度搬演,依舊博得滿堂采──特別是年輕觀眾的掌聲。這齣戲又名「抬花轎」,重點即在周桂蘭出嫁途中,因為路況顛簸與轎夫捉弄而窘態頻出;但是,周桂蘭哪是好惹的?當她察覺受到捉弄後,反過來在轎中跳晃擺弄,讓轎夫叫苦連連。演出時,只見周桂蘭與前後四位轎夫在全空的舞台上以相應身段與隊形,呈現下坡上坡、轎夫換肩顛轎、周桂蘭惡整轎夫等情形,默契絕佳、節奏流暢。除了〈抬花轎〉段之外,王海玲滴溜靈動的眼神氣韻、底蘊深厚的唱念做表、舒放自如的情緒呈現、緩急有致的演出節奏,已塑造王海玲版「周桂蘭」的經典形象。
《梆子姑娘》則以記者採訪王海玲為劇情發展脈絡,凸顯王海玲「用一輩子,做一件事」及其自然質樸的一面(例如上菜市場買衣服);同時,也藉由採訪問答與回應展現的形式,揭露從小練功的辛苦(就王海玲來講,當然也是勤苦地練功),以及個人演藝生命中一段又一段驚人且精采的展現。於是,我們看到了:「演員」王海玲在台上進入舞台劇「角色」王海玲,依照劇本與導演的安排指示,演出受訪與回應。而當展現「王海玲經典(劇目)」時,我們也看到了,「演員」王海玲進入舞台劇「角色」王海玲再進入戲曲「腳色」(生、旦)以演繹「劇中人物」(楊金花、花木蘭、唐伯虎…等)。我們更看到了,當王海玲聚精會神呈現一段又一段經典段落時,記者聰慧地抓緊時間,插空提問;王海玲也從善如流,有問必答。縱觀全劇演出,彷彿是「舞台劇」與「真人實境秀」的綜合體。
王海玲在《梆子姑娘》中造型為看似一般的常服便鞋,除了偶有需要改穿厚底等,均以日常穿著在問答串連中,不斷進出「戲曲」與「舞台劇」之間;只是,在某些戲曲段落中,其他演員以全套戲服上場,就舞台視覺而言,不免產生落差與尷尬。再者,記者在戲曲演出段落中適時地提問,是否增加演員當下專注力的負擔?雖然王海玲的功力與技藝可以讓觀眾放心,但是如此提問卻不免硬生生地將王海玲從「戲曲」演出的當下情境中拉出,強迫轉換與應答。
以「演員」王海玲的心情向觀眾真情訴說
就某個程度來說,王海玲即等同台灣豫劇,也有觀眾因王海玲的故事而潸然淚下。然而,除了記者提問及舞台上十數段王海玲經典大匯串的形式,是否就無法展現這一位台灣梆子姑娘?不論是《梆子姑娘》或是《抬花轎》,演出結束後,台上的王海玲總是從不掩飾地對台下觀眾說「累」──我們當然完全明瞭,並因此而為王海玲不捨!較諸《梆子姑娘》中特意揀選安排的段落,這毋寧是王海玲真性情的流露──台上的王海玲純真地以「演員」王海玲的心情向觀眾真情訴說。
廿五年前,《香囊記》與《大祭樁》在藝文界與年輕觀眾間掀起河南梆子熱潮;時至今日,公家劇團每年必以年度新製為年度重點。這一次的《抬花轎》再度於年輕觀眾間掀起熱潮,不知道日後是否可能讓新觀眾有更多機會品嚐豫劇「味兒」呢?
編按:由台新銀行文化藝術基金會與本刊共同策劃「新銳藝評」單元,為培育發掘華文地區表演藝術類評論人才,以公開方式長期徵文,經由台新藝術獎觀察委員評選陸續刊出。投稿辦法詳見http://www.paol.ntch.edu.tw/,竭誠歡迎投稿,共同為台灣的舞台留下一份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