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是時間的藝術」,音樂也適合書寫時間的心情故事。《寧靜之丘》與《流轉時光》這兩張專輯,以「時間」作為概念出發,讓人聆聽時特別能感受到時間的流轉與風景的變化,也鋪陳了創作者的回憶與感懷。
走在街上,一句廣告詞常使人忍不住駐足——「躲在街角,時間就找不到我了!」這句話聽來很感性,卻總讓我聯想起學琴的時光。「音樂是時間的藝術」,不管彈得好、彈不好,再怎麼樣,只要牆角的琴聲一響起,一首首樂曲,總是需要時間陪伴著的堆砌。
《寧靜之丘》 帶著豐富畫面的「新世紀」風音樂
這次介紹兩張以「時間」作為概念出發的專輯,創作者恰巧都與日本相關。華裔日籍的黃永燦,是作曲家、即興演奏者,又是專業製作人。自創的獨立廠牌Satowa唱片公司,至今已發行超過二十張專輯,曾與NHK及Hi Vision合作,陸續為不同的節目、紀錄片等創作主題曲與即興演奏。
這張《寧靜之丘》的十首樂曲是他「新世紀」風格的最新作品。完成鋼琴錄音後,黃永燦突發靈感,找來由小提琴到低音大提琴一共十二位演奏家組成的絃樂團,加入鋼琴獨奏的混音。因此整張專輯又多了CD2的鋼琴弦樂版。第一首〈水藍色的星球〉鋼琴感性地重複簡單的和弦,加上絃樂襯托氛圍,並沒有因為太多線條性的走向而搶掉主旋律的光芒。樂曲的情緒緩慢地推移,讓聆聽者就像漂浮在音符上一般。〈心聲〉以旋律的停頓來刻意營造留白,一反四平八穩的分解和弦模式、音域也較廣。中斷部分高音域若有似無的即興像是在遠方呢喃,而後段又回到起頭的樂段相互呼應。最後隱喻的心跳聲連續地催促,結尾不停留到主音上,引發無限開放空間。〈故事的結局〉開頭明確地帶出類似懷舊的歌謠,中間穿插著不同的發展,但不變的是這首歌曲的重複歌詠。直到最後的尾聲又以簡單的配器重複一次作結尾,讓這首歌曲深刻地停留在腦海中。「時間停在白鍵上,氣息停在黑鍵上,心,停在寂靜中」,熱中攝影的黃永燦,音樂中也帶有豐富的畫面。
《流轉時光》 一本用詩和音樂編起來的書
「這張CD不是歌集,是一本書。是一本用詩和音樂編起來的書。」陳維斌,並不是歌手、更不是偶像明星,而是一位在日本執業的牙科醫生。但去國多年,他始終未能忘情於音樂與文學,因此用醫生的角度,將他離開故鄉的心情及前半生的故事寫進歌曲中。細膩的文字與觀察,讓這張《流轉時光》從第一首歌曲就令人感動。〈心音〉,是他身為醫生的角色,從傾聽病人的心跳聲開展,串起連結母語、母親、大地之母,到宇宙星雲、愛情……直到歌曲結尾模仿的心跳聲,讓聆聽者的心也跟著顫動。〈飛機雲〉在最開頭加進了飛機起飛的聲響,從低而高的聲音有著久別遊子思念故鄉的那種複雜又激動的心情。歌詞中,飛機在天空畫下白色的一道線,也將他的人生切成故鄉和彼岸的兩端,相當貼切地刻畫著去國的憂傷。〈櫻花進行曲〉帶有點詼諧和嘲諷意味,前奏用舊廣播收音機傳來爵士鋼琴懷舊的味道,以模擬古箏的聲音作伴奏,歌詞夾雜一點日文,寫著異國的生活經驗及打拼的夢想。
專輯中除了收錄了二○○九年被雲林縣公認為「雲林樂章」的〈濁水溪濁水溪〉及入圍第十九屆金曲獎傳統暨藝術音樂類最佳作詞人獎的〈桐花園舞曲〉之外,更有呂泉生老師高達八十六歲時,為〈老朋友〉譜曲,也許成為他最後的遺世之作,以及陳維斌本人演唱的DVD影片。
伴隨著動人的歌曲,不管你躲在那個街角,任憑時間在嘴間、在耳邊、在身上流逝,感動卻永遠能留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