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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聲道》(聯經出版 提供)
藝活誌 Behind Curtain

聲音,城市記憶的棲地

《裝幀時代》、《裝幀台灣》作者李志銘,結合了他研究所所學的建築與城市發展與一向愛好的音樂,打造了《單聲道》這本台灣少見的「音景之書」。透過聲音,作者重新勾勒台灣城市景觀與歷史流變,也讓讀者重新找回對生活曾有的細膩聆聽與交疊於聲音中的記憶。

《裝幀時代》、《裝幀台灣》作者李志銘,結合了他研究所所學的建築與城市發展與一向愛好的音樂,打造了《單聲道》這本台灣少見的「音景之書」。透過聲音,作者重新勾勒台灣城市景觀與歷史流變,也讓讀者重新找回對生活曾有的細膩聆聽與交疊於聲音中的記憶。

據說聽覺是人類最早發展的官能。胎兒約廿四週大時,就開始對聲音有反應,他們閉著眼——胎兒要到廿七週左右才會睜開眼睛——聆聽母親穩定的心跳、腸道的蠕動,以及血液汩汩奔騰的聲響。

離 開母親子宮後,或許是世界太過多姿多采,人傾向以視覺辨識外界,相對壓縮了對聲音的敏銳自覺。幸好,聽而不聞,只反映我們過於仰賴其他感覺器官,未必是耳 朵真喪失了聆聽的本事。正因此,才會在閱讀《單聲道》時,幾度被書中描述的「聲音」引出原以為不存在的回憶,那些若非聲音、無以留存的逝去場景。

以聲音描繪城市景觀與歷史的流變

《單聲道》是以《裝幀時代》、《裝幀台灣》兩書獲金鼎獎的李志銘的又一佳作。李志銘將研究所所學的建築與城市發展,結合一向愛好的音樂,寫出這本台灣少見的「音景之書」。

所謂的音景(soundscape),是以聲音作為建構環境的主體,亦即運用聲音塑造人對空間的認知和感受。近年「城市路上觀察」成為顯學,但這類城市學一如「觀察」二字,多從視覺切入,也更顯出《單聲道》用聲音重新勾勒台灣城市景觀與歷史流變的迷人與用心。

《單 聲道》中出現的聲音驚人地多樣,舉凡大眾耳熟能詳的流行音樂、古典樂、城市人習焉不察的日常聲響(鐵道火車、汽機車聲、叫賣聲)和非日常聲響(鐘聲、空襲 警報聲)、乃至不同季節的蛙鳴、鳥音、蟲唱、雨聲、海潮聲……李志銘宛如一位聲響情蒐員,透過他耳聽與博覽群書所累積的聲音資料,為台灣勾勒出一幅眾聲喧 嘩,卻充滿時間與空間感的嶄新圖像。

這幅聲音圖像的起筆,始自李志銘的出生地三重埔。這個外地人北上打拚的落腳處,也是台灣一九五○到七○ 年代的唱片工業產銷中心,更是洪一峰、周添旺、陳芬蘭、葉俊麟等台語歌謠創作者匯聚的所在,縱然這段充滿光輝的歷史,隨著日後「廣電法」限制台語歌謠播放 而逐漸沒落、消逝,但當〈舊情綿綿〉、〈孤女的願望〉旋律再度響起,便再一次提醒人們,三重不只是加工業之地,也是歌謠之地,音樂之地。

緊 接著占全書篇幅最長的〈晝夜邊境〉一文,可更清楚看見李志銘以聲音為台北城市作傳的企圖。從日治時期總督府以「午砲」對時,聲音成為殖民者統治手段起,他 一路爬梳不同時期的聲音/音樂如何呈現台北的地域文化;日本歌謠詩人栗原白也的〈北投小唄〉充滿溫泉的熱鬧聲響,周添旺〈月夜愁〉描繪了忠孝西路、愛國西 路、中華路、中山南路交界的男女幽會現場,鄧雨賢〈大稻埕行進曲〉鮮活唱出跳舞時代的台北風華,許常惠長笛無伴奏獨奏曲《盲》的靈感從台北夜間盲人按摩師 的笛音而來……一邊讀書,一邊從網路上尋找書中出現的音樂,台北的繁華與迷醉,聽來令人浮想連翩!

回返生活中的細膩聆聽與聲音記憶

曾 幾何時,我們置身其間的環境充滿大量到超載的感官訊息,視覺如此,聽覺亦然。古典音樂取代了公車司機愛播的廣播電台,捷運站的廣告從早到晚不間斷放送,街 道上,店家宣傳放送小喇叭無時無刻轟炸路人與附近住戶的耳朵,掩耳仍躲不掉聲音大軍來襲,更早已忘卻曾有一段好長的時間,人能棲息在自然與寂靜的聲音中, 任耳與心馳放舒張。

也因此,《單聲道》篇末〈城市生態——聲音的季節與風景〉,毋寧是一種聽覺的返歸。李志銘寫到一名採茶老婦這樣描述葉之聲,「採摘茶葉的時候,葉子會發出劈啪的清脆聲響,仔細聽的話,每一棵茶樹會發出不一樣的聲音。」

這般細緻,在聽覺已臻疲勞的城市人聽來,多麼不可思議,又多麼引人嚮往?重新打開耳朵,找回對生活曾有的細膩聆聽與交疊於聲音中的記憶,是《單聲道》在音景書寫之外,給讀者帶來的重要啟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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