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CHINA》小說中,我曾說過,在書寫中,我是魏翰,我亦是馬蓮與馬新,我也是乾隆,所以,我也是瓷,我也是玉。我的意思是我試圖化身他們。現在,我覺得,是黎煥雄要化身他們了。而每一名演員看起來都那麼像,彷彿,他們一直是他們。
認識米蓋(黎煥雄)很久了,是那種說出來便完全透露自己的年紀那種久法,所以,我也沒常去想這些。那一年在台大,那一年在優劇場地下室,那一年在淡金公路,兩個人的人生是如何這樣那樣地交集,錯過,再交集。
沒錯,那時我也演過他的戲。印象中是在一處廢墟裡演個女后,但絕大部分的內容我忘了,可能鬼吼鬼叫之類的,過程當然有趣好玩,那個作品對當時的小劇場 儼然是前衛代表,也算是台灣小劇場和環境概念劇的先驅。
瓷器的秘密是溫度和時間,愛情也是
四、五年前,我和米蓋又重逢,這次是在台北一家小酒館。是陳俊志約的,我們三人很開心聊了一個晚上。彼時,米蓋其實是對改編我的另一本書《書迷》有興趣。我們整晚談著劇場風格。我也回憶起,我第一次看黎煥雄的戲是在台大,那時他的劇場風格就很清新獨特,而劇場對我而言是最需要風格的地方,因為戲劇是所有藝術類別中最能直接表達政治意見和個人看法的場所。劇場,唯有風格而已,我還曾慷慨激昂地在酒館如是說。
黎煥雄這些年的作品愈趨風格化,不管是改編幾米的漫畫或是俊志的同志小說,他都能提出他自己的劇場美學概念,我心儀之。要改編CHINA舞台劇,他當然是不二人選。
關於《CHINA》為什麼是CHINA?為什麼中國叫CHINA?其實CHINA是「昌南」二字的譯音,自從馬可孛羅來過中國,自從瓷器大量流入中國後,歐洲人開始稱呼中國「昌南」二字,因為瓷器多半來自景德鎮,而景德鎮的古名是昌南。
我在寫《CHINA》的過程中,做了功課,也走過歐洲著名窯廠,對許多名瓷的故事很迷戀,而且我從中得到了結論:這世間最容易破碎的兩樣東西,就是瓷器與愛情。而瓷器的秘密就是溫度和時間,愛情也是。
可以期待的是美麗的誤會
黎煥雄作品的音樂感一向非常佳,他也長期和音樂人陳建騏合作,我曾在今年二月的台北書展上聽過陳建騏為《china》編的曲,真的非常喜歡。話說,在他的《china》配樂裡,便抓住了原著的某一種精神,那就是異國情調,而東方與西方的碰撞必是異國情調,而陳建騏讓日本人彈西塔琴,讓西藏歌手來演唱歌曲,這都是絕妙的組合。希望所有的配樂會成為CD,我想一聽再聽。
雖然,畢竟西方不會真的理解東方,而東方也不會明白西方,東西文化交流中有太多的誤會,或者說,也只能是誤會,但我們可以期待的是美麗的誤會。
我曾幾度與米蓋及製作人寶慧見面,逐漸知道《china》製作的細節,也讀到米蓋的劇本,甚至有幸和董陽孜老師坐在一起,看到董老師開放的藝術創作態度,她為了替《china》題字,嘗試了許多方式,最後是以搓揉的牛皮紙寫下,表現真是令人驚嘆!
這幾年,跨界、跨領域、跨媒體的創作方式,一直是各界文創的趨勢,但據我所知,黎煥雄在《china》一戲中所要嘗試的並不是CROSSOVER而已,不是FUSION,也不只是REMIX。他要做的是將他廿多年來的劇場經驗轉化成一個精神上及劇場美學上的表達,這個嚐試對他也是史無前例的,因為,格局擴大,氛圍加深,無庸置疑,演員難找,而經費總是不夠的。
黎煥雄要化身他們了
在《CHINA》小說中,我曾說過,在書寫中,我是魏翰,我亦是馬蓮與馬新,我也是乾隆,所以,我也是瓷,我也是玉。我的意思是我試圖化身他們。現在,我覺得,是黎煥雄要化身他們了。而每一名演員看起來都那麼像,彷彿,他們一直是他們。
我要說的《CHINA》不是那個CHINA。黎煥雄要說的《china》又是哪一個CHINA?我好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