暌違十二年，現代芭蕾大師季利安的作品終於再度訪台！離開荷蘭舞蹈劇場後的季利安，帶著長年合作的舞者夥伴，這次將呈現四支精采舞作：二○○二訪台時，由荷蘭舞蹈劇場三團資深舞者演出、幽默風趣的《生日宴會》；結合了裝置與影像、華麗優雅的《無名》；討論「時間」的《14分20秒》；全新創作，靈感來自十六世紀德國畫家霍爾班作品《法國大使》的《幸運餅乾》。
2014TIFA《季利安計畫》
2014/2/21～22 19：30
2014/2/22～23 14：30
台北 國家戲劇院
INFO 02-33939888
《無名》Anonymous
《無名》是季利安在二○○一年在荷蘭海牙甫落成的Korzo劇院開幕典禮上，運用西班牙演唱家Montserrat Figueras的同名歌曲《無名》，所發表的一支雙人舞。有趣的是，這個僅八分鐘輕薄短小的作品，卻結合了裝置與影像，透過舞者炫麗優雅的手部動作與歪斜斷訊般的視覺影像與音效，呈現了季利安對於網路世代，快速流通的訊息與幅員遼闊卻不穩固的交際網絡的思考。
季利安說：「我們渴望被記住嗎？我們該如何被記住呢？或者，我們其實渴望被遺忘？誰知道我？我真的認識我的朋友嗎？我臉書上有兩萬個朋友，但他們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他們……」
連珠炮般的提問，隱隱反映了編舞家對於一個如根莖輻射般，無深度的表象狂歡世界的焦慮。穿著金縷衣在舞台中央宛如雕塑的兩位女舞者——其中一名是他的人生伴侶與永遠的繆斯女神薩賓娜（Sabine Kupferberg），都是季利安自荷蘭舞蹈劇場以來長期合作的傑出舞者，她們直到舞作結束，都未曾離開端坐的位置，繁複變化的手勢與華麗的服裝，對比於扭曲、流動、雜訊般的影像，彷彿指向外在與內在世界的辯證，季利安說：「我每天分享我的疑惑、質問、不安全感，與我對美，對那些讓我們的生命更值得活的價值的理解，但有誰能明白我說的呢？有時甚至我不明白我自己，彷彿有一個他者隱藏在我的身體裡。這個稱為《無名》的作品，對觀者而言也是『無名的』，但它的誠實與人性，或許有微弱的可能性，能夠讓素不相識的人們互相了解，並帶領我們抵達一個不屈就於任何既定解釋，且尚未被日常所規範的所在。」
《生日宴會》Birth-Day
這不是《生日宴會》第一次來台演出了。早在十二年前，季利安就在國家戲劇院演出過這個作品。當年季利安以此作，既詼諧又蒼涼地交織出影像／身體／空間的多重意象，讓許多舞迷至今難忘。
這個二○○一年創作的作品，可以說是季利安為了荷蘭舞蹈劇場那些上了年紀的三團舞者們所編創的，如同《無名》，季利安也在其中運用了過往作品少見的視覺影像元素，少了舞蹈技巧，更偏重在戲劇性的鋪陳，彰顯舞者們的個性與生命厚度。季利安以莫札特的音樂入舞，五名舞者穿著十八世紀的華麗服裝，在歡快的曲調中慶祝薩賓娜的生日，但這場狂歡嬉鬧的扮裝舞會，訴說的卻是死亡。
「我們以三百六十五天為一個週期來慶祝我們的誕生，這是一個出生、成熟、死亡，再重生的輪迴。我們問自己：『我為何而生？』，問自己那些關於生前、死後世界的問題，但始終沒有讓人滿意的答案。」季利安說。
這位生在二戰後，且過早遠離家鄉的早慧創作者，從小就對生命有著深刻的體悟，如同擅於捕捉流淌的噩夢與陰暗的暴力的英國畫家培根（Francis Bacon）所說：「我們出生，是為了死亡。」季利安也認為，生日的另一個面向，就是邁向衰老與必然的逝去，「如同生活中一切豐盈的事物，唯有直面即將到來的風霜，我們才有重生的能量。在我們的『誕生日』與『死亡日』之間，充滿了創造、慾望、愛與混亂，我們花了大半的時間與精力，把自己搞得像個傻瓜。」
「我選擇莫札特的音樂，是因為他本人就是一個絕佳例子。即便他短暫的生命充斥著各種因限制而生的苦痛，他仍能深刻理解生命的豐滿、滑稽、瘋狂。人生只不過是一場彩排或化妝舞會，但為的是之後更深刻的東西。這些啟發了我創作這個作品的靈感。」他說。
《14分20秒》14’20”
二○○二年，荷蘭舞蹈劇場二團（NDT II）屆滿廿五周年，季利安為此創作了《27分52秒》27’52”，而《14分20秒》就是由這個作品所截取出來的。延續季利安對於生命一貫的強烈關注，這個以時間命名的作品所講述的，就是時間。
「我們的生活決定於『時間』，但這是一個多麼抽象的概念呀！我們製造各種機器來精準地測量時間，但許多哲學家告訴我們：時間只是人類的發明！這裡只有一件事是確定的，我們的時間由兩個微不足道的片刻所決定：出生，與死亡。」季利安說道。
「這個作品不只關於『時間』，也關於『速度』、『愛』與『年老』。老實說，這是個非常簡單，但也複雜難解的作品。」確實，相較於前述兩件作品，這支雙人舞非常「純粹」，沒有繁複的裝飾與華麗的舞台，舞者以乾淨的動作，訴說關係的對立、排斥、吸引，精準且銳利。音樂由Dirk Haubrich所作，萃取奧地利作曲家馬勒（Gustav Mahler）的作品重新編曲，而馬勒游離傳統與現代的特質，也與季利安的身體質地有了極精采的對話。
順道一提，雖《14分20秒》也意味著演出長度，但實際上，季利安花費了 4,418.75小時才完成這個作品。
《幸運餅乾》Fortune Cookies
將在今年二月發表的《幸運餅乾》是季利安的最新作品，由六位舞者透過廿五分鐘，呈現生命的起落。關於作品的細節，季利安沒有透露太多，作品名稱來自中國餐館的餐後甜點，靈感卻來自十六世紀德國畫家小漢斯．霍爾班的名畫《法國大使》The Ambassadors。
《法國大使》是霍爾班最著名的作品，不只因為其細節描繪的細膩，所精準反映出當時英法兩國政治、宗教關係的歷史意義，更因為作品中所隱喻的人生哲理。這幅看似尋常的達官顯貴肖像，霍爾班卻在畫作前緣隱藏了一個歪斜變形的骷髏，觀者需要用非比尋常的特殊角度才得以辨識。
骷髏是個警惕，象徵著死亡無可迴避，同時也隱喻在永恆的時間面前，人類生命的有限與渺小。扭曲的鬼影則進一步地昭示事物的真相總是隱蔽、變形，季利安說道：「我們有哪些共同點呢？我想所有人都會給出相同答案——我們生，然後我們死。但接下來的問題是，你是否對自己生而為人感到幸運呢？這或許會有數不清的答案。沒有誰的出生是自己的決定，同樣的，也沒人過問你是否想死，就將你帶離了人世。在生與死的這段時間裡，我們將面對許多考驗，我們都需要一些建議……」
《幸運餅乾》是這樣來的，命運解籤的荒謬與抽象，需要用特殊的角度才得以赤裸揭示隱藏的實相，而這位六十七歲的傳奇編舞家又將對生命丟出什麼線索，或「建議」，作為世界巡迴的首站，我們拭目以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