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分心的年代,一點不假。特別是當網路的訊息無遠弗屆地如排山到海般傾洩而來時,我們每個人都必須扮演擁有三頭六臂的怪物,眼睛同時看著幾個從不同方向飛來的球,腦子沙盤推演著下幾步可以有的對應之策,在最快的時間點上選擇接住飛來的球或是揮棒打擊出去。
這是個分心的年代。分心是現代人的生存技巧,不如此,我們又如何能趕上社會的脈動和處境的腳步。
在分心的年代,我們學會了在開車的時候是可以吃東西的。在吃東西的時候是可以講話的,正確地說,是可以用手機講電話。當然,如果使用耳機可以使雙手都方便操作方向盤更好。而講電話時,是可以照照鏡子,順便擦個口紅、塗個眼影之類的。比較挑戰的是畫眼線或刷睫毛,那就屬於高級技巧的範疇了。但在遇到紅綠燈或塞車時倒也不難運作自如。所以正確的說,我們學會了在開車的時候一邊吃東西、一邊講電話、順便可以化個妝。於是我們不但可以把自己從甲地運送到乙地,其間還可以變身,而且處裡完一些之前或之後必須解決的事。
忙著當下 同時策劃未來
在分心的時代,我們忙於排練著再過不久即將上場的新製作時,必須同時寫著明年的企劃書、和跨界的朋友討論後年的合作構想。另外愁著今年的資金還缺一塊尚未完全到位,以及再衝一下票房,也許可以舒緩預算的壓力。
在分心的年代,我們在辦公室裡接待來訪的客人,說著對未來的期許及合作的可能。心裡盤算著什麼時候可以找時間完成下星期開會需要準備的資料。眼睛看著時間的指針,轉頭知道桌上電腦裡還躲著不確定多少封捎來並期待被回覆的伊媚兒。這些媚兒的連線正以一種無法被形容的網路交織著連繫到天涯海角的另一端。
在分心的年代,我們站在舞台上用身體揮舞過每個分分秒秒的時刻。每個時刻又真真實實地在轉移著重心,面對一如真理般不可抗拒的重力。腦子裡還依稀記得剛才曾經用自己的軀體勾勒出來的歷史,以及一邊盤算著每一個當下要如何繼續。所謂當下正確來說不只是自己肢體的當下,還有所處的空間處境、燈光的氛圍、音樂的情境,更重要的是觀者的視角,以及他們從開始被餵養到此刻的印象。
在分心的年代,我們開著電腦寫作業,耳邊還放著被挑選播放的音樂。電腦桌面上一開好幾個視窗,一個當然是正在寫的作業、再加兩個查詢資料的網頁,還有正玩到一半的線上遊戲,以及一個不斷有人來聊天的臉書和最夯的部落客的部落格。忙喔!重點是最後一篇篇的報告還是如期地被交了出去。
從五顆球起跳 生存能力愈來愈強?
這是個分心的年代,一點不假。特別是當網路的訊息無遠弗屆地如排山到海般傾洩而來時,我們每個人都必須扮演擁有三頭六臂的怪物,眼睛同時看著幾個從不同方向飛來的球,腦子沙盤推演著下幾步可以有的對應之策,在最快的時間點上選擇接住飛來的球或是揮棒打擊出去。以前特技雜耍都從三顆球開始耍起、漸漸加上第四顆、第五顆、第六顆……現在動不動就從五顆起跳,除了不斷增加的球數外,更有過之而無不及地必要加入更多元的把戲。例如要在躲避球場一邊耍著球,肩膀上還要夾著手機講電話,同時雙腳正在選擇如何跨過一路排開的障礙物,時而必要躲避飛來飛去的球。這是我們現在過日子的寫照,好的說法是,我們應對事情的能力愈來愈強了,這幾乎是一種自我安慰的說詞,因為我們根本不敢去面對壞的說法……所以說「分心」是一種求生的技能,有辦法分心的人才能面對年代的洪流所衝擊而來的考驗。
唉!分心的年代……我們相對付出的代價又有多大呀!楊定一博士所寫有關「靜坐」的新書書腰上寫著「分心的年代,最需要的安靜力量」。我看著它,會心一笑,看來我們真的都該去靜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