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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表演藝術
藝活誌 Behind Curtain

想念,是一種看不見的看見

海,是情感的象徵,也是他們的歸宿,在當中是浮是沉,其實與觀眾一樣,端看個人取捨——天分所限,際遇所限,看得見的事實擺在眼前,他們的價值不過如此。只是,如能把看不見的看見,看穿,所謂「失敗」,不過是執著於強求某些事物或情感的必然結果。

海,是情感的象徵,也是他們的歸宿,在當中是浮是沉,其實與觀眾一樣,端看個人取捨——天分所限,際遇所限,看得見的事實擺在眼前,他們的價值不過如此。只是,如能把看不見的看見,看穿,所謂「失敗」,不過是執著於強求某些事物或情感的必然結果。

我喜歡戲劇(包括電影),但肯定不只因為被看見的部分吸引。看得見的,就是表演,設計,和被兩者烘托的故事情節。一般人說一部戲「好看」,主要是以上述元素的優劣打分數。我更重視的,卻是看不見,甚至聽不見的隱蔽式內容。最近看過的《念念》正是例子。

白開水般的戲卻別有洞天

故事在《念念》扮演的角色,既很隱澀,又很明白;既很簡單,又很複雜。認為它簡單的觀眾,大抵基於兩小時的放映時間下來,畫面近乎全是生活的碎片,它不會讓人把眼球睜得一次比一次大——最強烈的戲劇衝突,不外乎片中的拳擊手張孝全情緒激動時失控打爛一隻玻璃櫃。又或最大的懸疑點,不過是梁洛施在捷運月台上掉了一張畫,她追著被風吹往前飄的紙張,一度使人擔心是不是即將發生墮軌事件。結果沒有,有的是,扮演怪蜀蜀的瞿友寧撿起她之前在車廂中的速寫素描,拒絕物歸原主。

然而,恍如白開水的兩段戲,也有人覺得別有洞天。打碎玻璃櫃後的張孝全,氣沖沖出門騎上摩托車絕塵而去,剩下方才勸他打消繼續當拳手的念頭的師傅,悵然望著如鬥敗公雞,但又放不下自我的青年,在他可以給予關心的懷抱中消失。顯然連師傅也沒料到,下一個鏡頭,張孝全回到一地碎玻璃前,放下背包,拿起掃帚清理完畢,再把碎片小心用報紙包好。再下一個鏡頭,他把報紙掉進屋外的大垃圾筒裡。

我已不再記得丟掉碎片後,張孝全可曾在垃圾筒前默哀,但這張在我腦海留下的相片,即便未必在《念念》中看得到,卻成為一個失敗者給我的記憶圖像。這個人可以是片中的wannabe拳手,也可能是某一個不接受自己的我。

時間在看戲時不停流動。只是,它的狀態是快,是慢,是直線,是縱橫交錯,端看觀眾的個人選擇。《念念》的故事看似波瀾不驚——但拍岸驚濤的畫面重複不下數次——不過,細節上的安排,似於有意與無意之間透露,再簡單的事情,亦有難以解釋(更不要說操控)的奧妙,或軌跡。就像,張孝全向碎了一地的自尊心平靜地告別,另一時空,少年時代的柯宇綸,因母親李心潔帶了妹妹(長大後的梁洛施)離家出走,父親陳志朋把她們的衣服掉進焚化爐中洩憤,膽怯的少年不敢阻止,但對母親與妹妹的思念,讓他夜深人靜時,摸黑在灰燼中試圖挽回一線希望。

「觀看」或「觀照」

一個掉,一個找,兩種情感,兩個互不認識但並非全然無關的人物,中間是飾演女朋友和妹妹的梁洛施。相比兩個男生都有柔軟一面,她在心理醫生面前最大程度的坦然,不是崩潰,是放狠話:「我不是不敢面對過去,而是不要面對!」——唯有痛苦,才令她感覺存在。

她是畫家,繪畫於她,與拳擊於她的男友,或嚮導工作於她的兄長,不約而同都是情感補償——被遺棄,是三個人鬱結。海,是情感的象徵,也是他們的歸宿,在當中是浮是沉,其實與觀眾一樣,端看個人取捨——天分所限,際遇所限,看得見的事實擺在眼前,他們的價值不過如此。只是,如能把看不見的看見,看穿,所謂「失敗」,不過是執著於強求某些事物或情感的必然結果。

想看,所以看見,叫「觀看」。看見,明白為何想看,叫「觀照」。正如《念念》戲名的提示,一字之別,一念之差,兩種看見,已是天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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