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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而山劇場2015年在都蘭部落演出的《永恆的妮雅廬》(Varanuvan Mavaliw 陳逸軒 攝 冉而山劇場 提供)
特別企畫 Feature 反轉藝視界 海角創樂園/台東藝文漫步/生態觀察

當表演,成為生命的實踐

原住民表演藝術在台東

台東的藝術家、團體及空間,彼此多少都有交會的時候。其中的多數人,同時也都是台東社會運動的中堅分子,近年,從較顯著的議題,例如反核廢、反美麗灣等運動,藝術以表演、文件、設計、裝置顯現,藝術家不只用音樂、行為藝術、繪畫創作,甚至用走路實踐社會行為。從部落的視角,文化、經濟與社會本來就是一體,是「現代」切割、分類了它們。而對他們來說,他們先是人,才是藝術家。

台東的藝術家、團體及空間,彼此多少都有交會的時候。其中的多數人,同時也都是台東社會運動的中堅分子,近年,從較顯著的議題,例如反核廢、反美麗灣等運動,藝術以表演、文件、設計、裝置顯現,藝術家不只用音樂、行為藝術、繪畫創作,甚至用走路實踐社會行為。從部落的視角,文化、經濟與社會本來就是一體,是「現代」切割、分類了它們。而對他們來說,他們先是人,才是藝術家。

一九九五年,一個遇到觀眾態度不佳會罷演的部落劇場,由布農文教基金會催生。二○○二年,一群無分族群的藝術創作者游牧於金樽海灘,是為意識部落的誕生。二○○○年,陳明才與逗小花離開九二一地震災區,移居都蘭。一九九九至二○○一年間,在太巴塱阿美族藝術家阿道.巴辣夫.冉而山穿針引線之下,阿桑(A-Sun,布農語「鳥巢」、「窩」之意)劇團、漠古大唉(Makota'ay,阿美語「溪水混濁」之意)劇團、都蘭山劇團相繼成立,當然,更不用說還有台東劇團、卑南族南王部落的高山舞集、調查與發揚馬蘭阿美複音的杵音文化藝術團,及布拉瑞揚B.D.C舞團。

是藝術家,也是社運中堅分子

這些藝術家、團體及空間,彼此多少都有交會的時候。其中的多數人,同時也都是台東社會運動的中堅分子,近年,從較顯著的議題,例如反核廢、反美麗灣等運動,藝術以表演、文件、設計、裝置顯現,藝術家不只用音樂、行為藝術、繪畫創作,甚至用走路實踐社會行為。二○一三年四月初那一場從都蘭鼻海域,陳明才投海處出發,集結各族群、領域廿餘人,走向凱達格蘭大道,為期十六天的「不要告別東海岸徒步行動」,就是一場報信,同時聆聽、蒐集其他部落訊息,進而肉身地傳遞的集體行為。行動隊成員踩在烈日水泥公路的步伐,猶如象群深沉的腳步,振發隱入大地的頻率,連結遙遠的同伴。

藝術創作與社會運動的結合,在台東何其緊密。要說是激進,其實更古典。從部落的視角,文化、經濟與社會本來就是一體,是「現代」切割、分類了它們。而對他們來說,他們先是人,才是藝術家。

思索自主的「意識部落」  效應發酵至今

二○○二春天於金樽持續長達三個月的意識部落,是藝術家思索「自主性」的重要場景,且效應擴散、發酵至今。藝術家對自我創作主體的尋找、自剖與國家文化資源的關係等種種掙扎與徬徨,因此經過一次洗鍊。研究者許瀞月於〈地下塊莖圖譜:安聖惠(峨冷.魯魯安)的藝術創作〉一文,這麼詮釋意識部落:「一方面他們的實驗是一種脫離社會科層制式生活,透過沉思冥想,學習祖先生活的態度——藝術家們雖然都是要讓自己鬆脫觀念的疆界,追求野性的思維,可是並不是要讓自己生活在原始社會;另一方面,達卡鬧表示他們除了輕鬆談笑,始終關心的話題是原住民的未來。」整理依斯坦達霍松安.那布的說法,意識部落形構了一個游牧式的共同體,具有脫疆界的集結型態,創作慾望必須先於國家文化資源,亦確立「決策者即參與者」的會議模式,這些也是之後發生於台東的諸多藝術、社會行動場域的特質。

那布也是布農文教基金會的文化部長、阿桑劇團的催生者之一。阿桑以戲劇進行部落文史、凝聚部落,二○○三年作品《內本鹿事件簿一.海樹兒的故事》以一九四一年日據時期內本鹿部落布農族人被迫遷村的歷史事件為題材,通過「現在」的眼光及劇場化的詮釋,面對這段殖民傷痕,挖掘出再現樂舞作為原住民劇場表述主體的另一種途徑,因為傳統既已消失於現實,那麼更要將「現實還有什麼」擺在眼前。當時這些劇團的成立所延伸出的一條軸線是「部落劇場」的討論與實踐,其與原住民劇場之名的差異、兩者與族群文化情境的相適性,都依然存有值得繼續追索、對話的意義。

藝術行為  就在生活之中

阿道與阿緹蓉這對夫妻檔創立的漠古大唉劇團(2001),可說是冉而山劇場的前身,兩團的起點也都是策辦「原住民成人戲劇表演藝術研習營」,四面八方邀來的講師與學員,在少則一週、多則半個月的課程期間共同生活、作夢、學習,日出而作,日落亦不息。

「巫者舞也」,「祭」者「劇」也;

升火祭場亦生活劇場,更是「創造」之泉。

——阿道.巴辣夫.冉而山

巫與舞、祭場與劇場、生活與藝術之間的關連,阿道自有一套轉換的心法。講個比參與式劇場還參與的例子:二○一○年某一天,阿道在都蘭糖廠表演《二十四小時巴來訪  行為.藝術.集》(PalaFang,阿美語「誠心款待」之意),那天我從花蓮一路騎車下去,遲到了幾小時,阿道已帶屈指可數的參與者到金樽拿新鮮的食材,然後所有人回到糖廠,希巨.蘇飛(木雕家、都蘭山劇團團長)的木雕工作室工寮,吃東西,聊天,喝飲料,聊天,中間請希巨放映、導讀《路有多長》紀錄片,因為講的正是都蘭部落阿美族台籍老兵的故事,也是希巨長年著力調查、訪問的部落歷史。這場行為表演直至凌晨時分,所有人都撐不住去睡了,才隨之告終。如果要問我究竟表演了什麼?我只能說,什麼也沒有發生。

生活與藝術  無區隔的互映觀照

「其實像包紮漂流木的過程,我是要包紮一個受傷的大地,那個難過都在包紮的行為,跟後來畫在上面的畫。應該也是療癒自己,好像你無從跟誰怎麼說,因為再怎麼說,它就是一個事實了。」二○一一年,意識部落發起成員見維.巴里,在杉原灣做了一件行為表演《沒有海,我的冰箱怎麼辦》,在電視台受訪時他表白心境。那一年,東岸藝術家在美麗灣渡假村飯店前發起為期一個月的「違.離」集體藝術行動,夜以作日,駐地創作。重要的原住民藝術書寫者及策展人李韻儀於〈藝術修行者~見維.巴里〉一文認為,這是「繼二○○二年金樽的『意識部落』行動之後,東海岸藝術家們第二次海邊的集體生活創作實踐」。

意識部落的持續力以不斷變形、可伸能縮的彈性樣態繼續呼吸,追問什麼是藝術與實踐什麼是生活同等重要。「生活」不只是把握當下,更不是把自然當作保護傘,而是與自身的藝術、生命,互為觀照,如陳明才留給我們的啟示:

我是個劇場工作者,面對東部的大山大海,我不再僅從純藝術面去思謀突破創作之道,而是很自然地以大地、環境、區域性、生活為基礎來觀照藝術文化。藝術不再是唯一的,它就是整個大自然之一環。(〈天佑都蘭鼻——獻給眷顧我們的大海〉,《奇怪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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