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仔戲雖是台灣本土劇種,但卻多演繹中國歷史為背景的故事,這次由明華園戲劇總團推出的新作《俠貓》,則是改編自作家施達樂的台客武俠小說《小貓》,演繹抗日義士林少貓的故事。編導黃致凱將現代劇與傳統戲曲歌仔戲巧妙搭配,在多元跨界下,《俠貓》蛻變成一齣有濃濃歌仔戲元素的台語音樂劇,在豐富的感官、精神體驗中,強化了觀眾對台灣土地、人物的認同與印象。
明華園戲劇總團《俠貓》
2018/1/20 19:30 2018/1/21 14:30
臺南新營文化中心演藝廳
2018/1/26 19:30 2018/1/27 14:30
高雄 大東文化藝術中心
2018/2/2~3 19:30 2018/2/3~4 14:30
臺灣戲曲中心大表演廳
INFO 02-23029797
「歌仔戲」是台灣土生土長的傳統戲曲,在這片土地已超過百年歲月,然而搬演的老戲,多以中國歷史為背景,如《薛平貴與王寶釧》、《七俠五義》、《陳三五娘》等,少有以台灣真實歷史人物為題材的劇目。明華園戲劇總團改編作家施達樂台客武俠小說《小貓》,推出屬於台灣的古冊戲《俠貓》,演繹抗日義士林少貓故事,期待開啟傳統戲曲新未來。
傳統戲結合現代戲 演台灣抗日義士故事
《俠貓》由故事工廠藝術總監黃致凱擔任編導,劇情背景在一八九四年中日甲午戰爭爆發、一八九五年清朝戰敗後將台灣割讓給日本之時,當日軍登台,巡撫唐景嵩、被眾人寄予厚望的邱逢甲、劉永福等人,陸續離台避難。此時在屏東萬丹的林少貓,一個從小不愛讀書只愛練功、立志當流氓的盜匪,為了保衛台灣,竟組織義勇軍抗日,雖然一度讓日本人害怕,但畢竟是刀棍,終究不敵日軍槍炮,林少貓最後仍身死戰場。直到台灣光復後,林少貓被奉為抗日義士,入嗣高雄忠烈祠。
全劇將「傳統戲」結合「現代劇」進行創作,因為時代跨越「清統」及「日治」,舞台呈現及音樂設計上,兼具「傳統」與「現代」。主要演員有明華園台柱小生孫翠鳳飾林少貓的師父「猴師」、傳統戲曲演員陳子豪飾林少貓、流行歌手管罄飾女主角はな(Hana,意即「花」)等。
既是改編武俠小說,《俠貓》自然少不了武打戲。像是義勇軍擺出宋江陣法之「槍刀巷陣」抵抗日軍,雖然都是不起眼的竹竿、鐮刀、菜刀,但刀密如林,殺機凜凜,還是讓日本人怯步。另有「流民拳」、「攻炮城」。黃致凱解釋,「流民拳」又稱「流氓拳」,是客家人在不斷遷徙中為了自衛而衍生出來的拳法,強調「招不過三」。「攻炮城」是元宵祭典,表面上看,誰能將手中的炮竹丟進城門竹籃,誰就贏賞金,實際是透過練習投籃,強健身體,進而有能力防止土匪賊偷攻城。
不教忠孝節義 探究「俠」的真諦
「像林少貓那樣捨己為人,就是俠。」黃致凱說,但這只是從個人行為看俠義精神,他同時用更開闊的視野,從國家層次深究什麼是「俠」。黃致凱問,林少貓犧牲生命抗日,在歷史留名,然而每位義勇軍的背後都有一個家,他們真的甘願捐軀,任屍骨散於蔓草?林少貓的舉動,真的是俠?對照劇中有人開城門,讓日軍不費一兵一彈進城,在犧牲名譽,被認為是台奸情況下,讓老百姓活下來了,這算不算俠?若從林少貓母親的眼光來看,也許她寧可兒子當個普通人就好,何必為消失的政權犧牲生命,當什麼英雄呢!「一般歌仔戲都是教忠教孝的戲碼,但這齣戲不是歌誦林少貓,也沒有要『教』什麼,而是希望引發觀眾回顧討論,林少貓的所作所為是對或錯?」
黃致凱直言「《俠貓》既談一八九五年的台灣,也是談二○一八年的台灣。」他舉例,「流民拳不講究招式漂亮與否,只講求打敗敵人,展現出來的生命力,正是當下台灣精神之一種。」又如,「Hana是台灣女兒,因家貧送給日本人當養女,從此改名換裝,就像日本女子,她也問自己到底是台灣人還是日本人,Hana的認同問題何嘗不是目前社會議題。」再說,「猴師是福佬客,亦就是俗稱的客家底福佬人,是台灣族群自然融合的典範。」黃致凱還希望經由《俠貓》找到書寫台灣歷史的新視角。他嘆,「很多人熟背辛亥革命烈士林覺民英勇就義故事,但卻不記得林少貓與北部的簡大獅、中部的柯鐵虎是台灣抗日三猛。」
在黃致凱大膽創新編導下,《俠貓》已經不是一齣傳統的歌仔戲了。他將現代劇與傳統戲曲歌仔戲兩種劇種巧妙搭配,在多元跨界下,表演藝術展現燦爛的生命力,《俠貓》蛻變成一齣有濃濃歌仔戲元素的台語音樂劇,在豐富的感官、精神體驗中,強化了觀眾對台灣土地、人物的認同與印象。
在現代舞台演繹傳統
「八十八年歷史的明華園已經是台灣規模最大、最有票房魅力的歌仔戲劇團,何須找我來編導《俠貓》?」之前已為明華園執導過《散戲》的黃致凱表示,「陳勝福總團長一直企圖讓歌仔戲藉由多元跨界元素,激盪出更多火花;我的任務就是,盡可能衝撞傳統戲曲既有的美學規矩。」
當「歌仔戲結合現代劇在同一舞台呈現,傳統戲演員肢體需要轉換,」黃致凱解釋,傳統戲演員有戲時自然表現唱念作打功底,沒戲則不敢亂瞄亂動,尤其是群眾演員,總是不帶表情地面向觀眾,然而在《俠貓》中,他要求每個演員都要參與,對每句台詞有反應,「好像林少貓跟人打架,兄弟們雖然沒有對白,但必須展現態度,呼吸、眉眼、舉止間可以做『不要打了、住手』的焦急樣,不是事不關己站在旁邊。」
黃致凱認為,「我們不該要求戲迷用懷念的心情接受傳統戲曲,應該反思將現代元素加入傳統,吸引更多觀眾喜歡。」因此他與彭俊剛老師討論後,加入想像力,新編蜈蚣陣、白鶴陣等陣法;當舞台上出現拿刀的義勇軍對抗拿槍炮的日軍,除了將刀及槍炮各自運用身體的美學表現出來,還融入樣板戲身段,嘗試讓整台戲更有戲劇感,「就是看歌仔戲往外多跨兩步,可以走到什麼程度。」(陳淑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