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排練,劉柏欣會對導演提出各式各樣的疑問,以確認團隊前行的方向是一致的,「我也有碰過某些導演會驚訝我怎麼問題這麼多。」但她不能只是服膺導演、成為一個把燈打開的人而已,她的燈光畫面也包含故事、情感,有時甚至像是預言,暗示接下來將發生的事。「有些導演會說,你就幫我打出漂漂亮亮的燈就好了。」劉柏欣說,她不是無法理解導演對於美的追求,但也執拗地相信,美不是空洞的表象,必須言之有物,並禁得起觀眾抽絲剝繭。
燈光設計,繞點路也想吃到的隱藏美食
「有一個做技術的劇場人,現在在士林夜市開了一攤『寶寶串串』,在大南路與小東街的交叉口。只要去戲曲中心看戲,我都會特地繞過去那裡吃。開的時間是5點到晚上12點,所以無論看戲前、看戲後,都很適合來一串!」
劉柏欣的劇本有兩種筆記:功能取向,以及情感取向。前者好理解,不外乎是燈該打得多亮?從哪個角度切入之屬。但情感取向就特別了,簡直像是一齣戲的番外篇——以音樂劇《春醒》的劇本為例,她為我們念出曾寫下的註記:「青春的獸、神與魔/青春是一把火/青春是自己,又不是自己。」接著說明:「這是針對第一首歌〈天使在尖叫〉所寫下的。我對這首歌要有這些思考,才會成為畫面內涵,使光趨近這個情感。」
這些筆記之於燈光設計,應非必要。不過,什麼才是「必要」的呢?
一般想像,從事燈光設計,第一步大概就是製表、設計燈圖。但劉柏欣不是,她必須先去感受,去挖掘劇本中提及的、以及弦外之音的部分。就如她當初挖掘自己那樣——大學還沒畢業,就進入台北新舞臺當助理,一待就是6年,她的燈光基礎全是在新舞臺累積起來的。後來場館拆除,劉柏欣又給自己照出了一條路:考取公費,負笈英國,返歸台灣。
如是循環,終點與看似起點相同,然而她經手的每一齣戲、每一趟旅行,已使之不凡。
燈光設計的哲學命題:談論美
「劇場,是讓大家一起講一個故事。」劉柏欣說。
故事的解讀方式如人飲水,其中冷暖,各有不同,作為觀眾,我們放心讓想像力馳騁,但若身為演出團隊的一分子,則必須找到一條共同的路,齊力邁進。所以有時候,劉柏欣會像是個好學孩子般,看完排練,便對導演提出各式各樣的疑問,以確認團隊前行的方向是一致的。
「我也有碰過某些導演會驚訝我怎麼問題這麼多。」她笑,好像接受自己就是這麼「難搞」。但是沒辦法,設計並非執行者,而是創作中的一個環節。她不能只是服膺導演、成為一個把燈打開的人而已,她的燈光畫面也包含故事、情感,有時甚至像是預言,暗示接下來將發生的事。
另一方面,作為創作的一個環節,設計不像編劇或導演,存在著鮮明的美學風格,畢竟無論哪類設計,仍得依循著不同的形式與文本滾動,滾到最後,關於設計的風格取向,似乎成為一則「論美」的哲學命題。
「有些導演會說,你就幫我打出漂漂亮亮的燈就好了。」劉柏欣說,她不是無法理解導演對於美的追求,但也執拗地相信,美不是空洞的表象,必須言之有物,並禁得起觀眾抽絲剝繭。
劉柏欣做的燈,有這樣的自信,可以熱鬧,可以門道;可以只是淺淺凝視,也絕對能夠深入品嘗。
人物小檔案
英國皇家威爾士音樂戲劇學院(Royal Welsh College of Music and Drama. UK.)劇場燈光設計碩士。畢業於輔仁大學哲學系。設計作品類型廣泛,涵蓋戲劇,舞蹈,音樂劇,偶戲,傳統戲曲等。與再拒劇團、前叛逆男子、莎妹劇團、黑眼睛跨劇團、三缺一劇團、窮劇場、一當代舞團、國光劇團、果陀劇場、明華園、沙丁龐客等合作,迄今已有80餘齣燈光設計作品,現為自由接案劇場燈光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