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航行者已進入太陽系外的星際空間，而SETI近半世紀來靠無線電望遠鏡探索地外文明仍一無所獲。Sagan和Drake相繼去世，突顯人類在時間上的局限及所掌握空間的渺小，後續尚需無數個像他們那樣富開創性的科學家向前拓展。藝術發展不也如此？一個時代藝術風格的總結要遠勝於任何單一偉大藝術家的個人成就。
全球疫情之際，從政治、科技到生活，世局變化腳步明顯加劇。筆者曾提到大時代的翻頁並不以世紀為單位，2020年代才是真正邁入21世紀新紀元的起點。最近正好有幾位20世紀不同領域代表人物過世，彷彿為歷史翻頁貼上標記。其中最占新聞版面的無疑是女王伊莉莎白二世，這位從大英帝國殖民時期世襲下來的虛位領袖，皇室近年的年度總開銷近一億英鎊，長年總有2成多英國國民主張廢除沒用的王室。筆者更關注的則是9月1日左右相繼逝世的前蘇聯總統戈巴契夫（1931-2022）及名天文學家Frank Drake（1930-2022）。除生命時期完全重疊，兩人並無任何交集，但都在各自領域中做出關鍵影響。
蜉蝣天地，滄海一粟
身為20世紀中葉無線電天文學界要員之一，Drake畢生以探索外星生物跡象為研究重心，最著名的是他在1961年所創的方程式，根據數學概率理論用7個參數推算銀河系具備與人類溝通能力的外星文明數量。SETI（搜尋地外文明） 研究中心於1984年成立時，Drake和本專欄曾提及的名天文學家Carl Sagan皆為重要推手。當時超級電腦運算能力有限，SETI隨後設計出一個方法將全球天文愛好者的個人電腦串聯，只要下載SETI的螢幕保護程式即可加入，讓電腦在閒置時一起自動讀取從遠端無線電望遠鏡獲取的數據。筆者基於對天文的業餘熱愛也曾以個人電腦加入串聯。1997年推出一部由茱蒂．福斯特主演的好萊塢名片Contact，即根據Sagan以SETI為背景撰寫的科幻小說改編。
1977年有個和音樂相關的太空計畫，NASA發射兩艘航行者探測船，裝載由Drake和Sagan等人構想的金唱片，其中收錄許多地球和人類歷史的圖像及聲響，包括從巴赫、莫札特到流行、民俗及中國琴曲《流水》等多種音樂。唱片被賦予瓶中信般的功能，數萬年後若被外星人捕獲，可藉以了解遙遠地球上曾有的生態與文明。如今航行者已進入太陽系外的星際空間，而SETI近半世紀來靠無線電望遠鏡探索地外文明仍一無所獲。Sagan和Drake相繼去世，突顯人類在時間上的局限及所掌握空間的渺小，後續尚需無數個像他們那樣富開創性的科學家向前拓展。藝術發展不也如此？一個時代藝術風格的總結要遠勝於任何單一偉大藝術家的個人成就。
因戈巴契夫帶來的霍洛維茲返鄉之旅
曾經叱吒風雲，並以終結美蘇冷戰而獲得1990年諾貝爾和平獎的戈巴契夫，1991年因政變下台，蘇聯不久解體。近10餘年來他在俄羅斯國內多次反對普丁的治國方針，但已不具政治實力。如今於俄烏戰爭塵埃未定前去世，益發突顯其有點悲劇色彩的歷史角色！西方國家對戈巴契夫提倡改革開放及促成東西德統一的歷史功業讚不絕口，卻在俄國被認為是導致蘇聯勢力瓦解的罪魁禍首，雖然戈巴契夫本人當初並不希望看到蘇聯分崩離析。筆者並無資格論斷其功過，只覺得江山已不再，幾度夕陽紅，歷史上的悲劇英雄莫過於此！
1985年秋戈巴契夫和雷根總統在日內瓦舉行首次高峰會，為蘇聯入侵阿富汗而凍結5年的美蘇關係破冰，會前並釋出善意，讓鋼琴家吉利爾斯以音樂大使之姿赴美巡演。當時筆者在芝加哥留學，消息一出就買下音樂廳前區門票、引頸期盼。可惜音樂會前一個多星期吉利爾斯突然病逝，讓我頓失現場欣賞他琴藝的機會。隔年在日內瓦協議簽訂的文化交流鋪路下，曾誓言永不回俄國的霍洛維茲，也在離鄉61年後於4月下旬首度在莫斯科及列寧格勒登台，開了兩場讓許多俄羅斯觀眾動容的獨奏會。4月20日上午我也在美國電視轉播裡即時觀賞到莫斯科整場演出的歷史畫面。基輔出生的霍洛維茲原本計劃於兩場演出後回烏克蘭探親，卻因26日發生車諾比核電廠爆炸而取消。當時外界於第一時間無從得知災情的嚴重性，霍洛維茲是在美國大使館的通報下隨即返回紐約！
同年10月26日霍洛維茲來芝加哥演出，我同樣在第一時間搶票，生平唯一一次能近距離傾聽大師彈琴，我極力將每個音符都深深地烙印在腦海裡。上述幾場演出後來雖有正式發行光碟，但迴盪在芝加哥管絃樂廳現場的原音層次，卻令我永生難忘！霍洛維茲於1989年11月5日去世，距柏林圍牆開始拆除只差4天，再過兩年蘇聯即完全瓦解。
（本文出自OPENTIX兩廳院文化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