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學習溝通與改變的,是成年人
(楊雅晴 攝)
特別企畫 Feature 青春OPEN!高中生藝術啟蒙的第一堂課(三) 羅北安X任建誠X余浩瑋

要學習溝通與改變的,是成年人

從「超級蘭陵王—青少年創意短劇大賽」(後簡稱「蘭陵王」)到「花樣年華全國青少年戲劇節」(後簡稱「花樣」),開啟青少年參與戲劇、接觸藝術的一個契機,不管他們未來是否成為劇場從業人員,多半會因為自己曾參與過而成為忠實觀眾,甚至打開他們面對生命成長的角度與方法。

本期雜誌邀請客座總編輯、同時也是現在舉辦「花樣」的青少年表演藝術聯盟盟主余浩瑋,與過去一路陪伴「蘭陵王」成長的紙風車劇團團長任建誠、曾擔任「蘭陵王」長年評審的羅北安,既回溯過去——這些比賽的過去,以及自己成長的過去——也回應現在,繼續思考青少年的戲劇教育如何有其他可能?

從「超級蘭陵王—青少年創意短劇大賽」(後簡稱「蘭陵王」)到「花樣年華全國青少年戲劇節」(後簡稱「花樣」),開啟青少年參與戲劇、接觸藝術的一個契機,不管他們未來是否成為劇場從業人員,多半會因為自己曾參與過而成為忠實觀眾,甚至打開他們面對生命成長的角度與方法。

本期雜誌邀請客座總編輯、同時也是現在舉辦「花樣」的青少年表演藝術聯盟盟主余浩瑋,與過去一路陪伴「蘭陵王」成長的紙風車劇團團長任建誠、曾擔任「蘭陵王」長年評審的羅北安,既回溯過去——這些比賽的過去,以及自己成長的過去——也回應現在,繼續思考青少年的戲劇教育如何有其他可能?

主持 黎家齊
記錄整理 吳岳霖
攝影 楊雅晴
時間:2023/04/13 10:00
地點:南海劇場、台北植物園、紙風車劇團辦公室

Q:今天之所有這場對談,是因為余浩瑋跟我說,他最主要是受「蘭陵王」的影響,然後才繼續做「花樣」。因為其實我並沒有參與過「蘭陵王」,能否講一下背景?

任建誠(以下簡稱任):「蘭陵王」是文建會(現文化部)主辦的活動,剛開始是1997年,當時吳靜吉博士認為青少年是具備多元能力的,所以延續蘭陵劇坊,開始規劃「青少年戲劇活動推廣計畫」。他的定位不是以「戲劇」為核心,而是以「青少年」為核心,所以規劃一系列的活動,要讓青少年接觸專業戲劇訓練,也要周邊的人也開始認識戲劇跟接受戲劇。

計畫中,我們規劃了校園的「戲劇社團」扶植。我記得第一年是北、中、南、東30個戲劇社,我們安排戲劇專業教師去上課,並規劃「年度演出」,讓家長們可以了解與支持。接下來要讓校方支持,所以就有推廣戲劇的「名人開講」跟「示例演出」,我們邀請偶像名人到校園分享參與戲劇的經驗,包括趙自強、唐從聖、鍾欣凌、郎祖筠、宋少卿等;然後紙風車劇團也到學校做戲劇的示例演出,包含演員怎麼暖身、默劇示範、語言訓練、相聲演出示範,最後讓青少年看演出片段等,獲得當年青少年98%的滿意度。然後吳博士說,老師也必須學習戲劇,所以辦理「教師編導研習會」。

在計畫執行兩年之後,因為有意願參與的學校愈來愈多,青少年的反應回響也愈來愈高,我們認為時機比較成熟,才準備辦青少年的戲劇比賽。我們就想:要不要有題目?給青少年一些引導?吳博士則說:「幹嘛要給題目,你們這些人就是自己想太多,你們先給自己設一個框框,然後再給青少年一個框框。主題就是『創意』,青少年創意短劇比賽,讓他們自己去表現,不用去設定什麼!」

(羅北安突然發現背後有當年「蘭陵王」的金屬訂製獎座,大家開始輪流觀賞)

從1999年到2006年持續累積,「蘭陵王」每年在北、中、南各地辦初賽,擇優進入決賽,每場活動從早上報到、彩排,一直到下午正式演出、講評、揮手再見,所有青少年都有各領域的戲劇專業人員(編導、舞台、燈光、音響⋯⋯)一路協助、陪伴。我覺得對青少年而言,這樣的陪伴在那個時代確實培育了很多年輕人喜歡上劇場,也讓青少年參與戲劇過程中獲得尊重和肯定。

吳靜吉博士是整個「青少年戲劇活動推廣計畫」的啟動者,他時時提醒紙風車不要覺得自己很偉大,而是要回歸青少年本身,去幫他們開創一個環境和可能性。所以我們推動青少年戲劇花最大的精力是在「溝通」,每個學校都親自拜會,跟校長、老師說明青少年參與戲劇不只是表演,而是學習teamwork、共同完成一件事的過程;青少年社團年度演出的時候,戲劇的專業老師一定都到場,因為要跟家長、老師溝通青少年參與戲劇是自我追尋的過程、開發自己的潛能、學習合作、互助、解決問題等。因為我們了解,如果學校、家長認同戲劇,青少年遭遇的阻力就會減少,也比較有空間可以去發揮。因為在當時,喜歡戲劇和升學之間,社團與正式課業之間,來自教師與家長的壓力還是相當大。

余浩瑋(以下簡稱余):我有帶陽明高中戲劇社的學生去參加過「蘭陵王」的最後一屆,因為我那時候已經沒辦法參加了,在被華岡藝校退學之後。去到那邊就發現好多學校真的好厲害,我記得我們前一隊就是華岡藝校,他們就演青少年壓力之類的問題。那一次去,我們沒有得名,但看到其他學校可以這樣搞,很酷!

Q:那你怎麼開始舉辦「花樣」的?

余:我高中是讀華岡藝校戲劇科,都在玩,玩到被退學。那時候的老師張皓期創了新世代劇團,就叫我去那邊工作、收留我,除了做劇團演出,也辦「花樣」。一開始從技術人員做,做了4、5年,新世代劇團要收掉了,我就跟他講說:「欸,你那個花樣戲劇節很好玩耶,我可不可以接下來繼續做?」他就說:「OK,反正你不怕,就給你弄啊!」大概從2001年開始就跟著張皓期做「花樣」,到2005、2006年結束之後接下來繼續。

我覺得,很重要的影響是新世代劇團在演出的時候也都會跟紙風車劇團、吳博士進行交流,所以要辦「花樣」時也有跟吳博士請教,精神都是有承襲跟延續的,就是以「青少年」為主體這件事。

Q:那我們把時光再往前推一點好了,你們高中的時候有參加過社團嗎?

羅北安(以下簡稱羅):我高中的時候是在玩Band跟打籃球,先是辭修高中,然後是延平高中,讀了4年,留級,不愛唸書。(余:高中當大學在唸,我高中當二專。)

高中那時候玩樂團其實就是在「玩」,因為我高中到考上國立藝術學院,有4年時間都玩掉了,非常充裕地浪費掉了。我們是搖滾團,以前頭髮那麼長(比到肩膀位置)。一直到我後來我回國教書,都是留長頭髮,留到40歲就覺得差不多可以了。(望向余浩瑋的長髮)

會去唸國立藝術學院,是因為我那時候玩Band的吉他手要去考,叫我陪他。那時候剛成立,獨立招生,後來我就考上。第一次上課,姚一葦老師問說:「為什麼來國立藝術學院?」每一個人都講說這樣、或是怎麼,到我的時候,我就說:「我是陪人家考的。」反正就是對戲劇完全不了解,也根本都沒看過,然後就糊裡糊塗上了。

那時候我其實已經去青輔中心受職業訓練,我是丙等的水電工修護工,正好中間有個半年的空擋,才被找去陪考國立藝術學院。人生整個轉彎,完全沒有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狀況,從23歲開始,一直到現在。你說你相不相信命運,其實我還蠻相信的,go with the flow,命運把你帶到哪就去哪。

任:我不是那種搞東搞西,像他們一樣的那種壞學生。(全場笑)我是早上7點就到學校,下課之後在學校唸書到9點半,然後坐公車從北投回家的乖小孩。

高中時期對自己的未來沒有任何期待和想像,當時只有一個夢想是當「很帥的麵店老闆」,因為我們家是開早餐店、麵店的,所以我從小學3年級開始,平日學校上課,假日都在家裡幫忙,我的休閒娛樂是端豆漿、洗碗⋯⋯後來學習劇場,禮拜一到禮拜五在學校上課,禮拜六、日就去劇場做CREW、燈光、音響⋯⋯也讓我非常熟悉與自在。

考上戲劇系是因為當年「國立藝術學院」第一次參與聯招,所以計分有50%是學科,50%是術科,以我這種咖,表演根本不可能讓老師印象深刻,所以術科分數很差,但學術科成績平均之後才考上的。選擇戲劇系單純因為是「國立的」,因為我爸媽賺錢很辛苦,家裡兄弟姊妹又多,每次都要「標會」才能支付所有孩子繳學費,童年的成長經驗讓我打定主意,一定要念國立學校。

而進了國立藝術學院,我又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摸索:因為害怕上台表演,所以我做了很久的技術劇場,後來是我的同班同學李永豐邀請,演了第一場兒童劇之後就決定一輩子做這件事情——因為太美好了,小孩子跟你台上是有互動的,面對孩子,突然發現我自己是很快樂的。

余:我那時候是籃球社和吉他社。我去考華岡藝校,是因為小時候喜歡聽搖滾樂。後來老師問說:「欸,你為什麼要來讀我們這邊?」我說:「老師,我想當搖滾巨星!」他說:「你去做燈光。」結果我還真的就是跟他學燈光。

專欄廣告圖片
歡迎加入 PAR付費會員 或 兩廳院會員
閱讀完整精彩內容!
歡迎加入付費會員閱讀此篇內容
立即加入PAR雜誌付費會員立即加入PAR雜誌付費會員立即加入PAR雜誌付費會員

羅北安

演員、編劇、導演。第一屆國立藝術學院(現國立臺北藝術大學)戲劇系畢業,後獲美國天主教大學(Catholic University of America)戲劇碩士學位及美國演藝學院(American Academy of Dramatic Arts)表演學位。返國後參與戲劇教學,以及劇場、影視等演出。

任建誠

現為紙風車文教基金會執行長、紙風車劇團團長。1990年畢業於國立藝術學院戲劇系,1993年遠赴法國第三大學戲劇系深造。自2006年至2011年參與紙風車完成「319鄉村兒童藝術工程」,至今仍持續進行「368鄉鎮市區兒童藝術工程」、「青少年反毒戲劇工程」、「卡車藝術工程」等計畫。

余浩瑋

2006年創立「青少年表演藝術聯盟」,接手辦理「花樣」至今已超過20年。並於2014年開始接觸特殊境遇的風箏少年們,啟動「風箏計畫」;2022年啟動「牽風箏的人—全國中介學校戲劇教育輔導支持陪伴計畫」,藉此培育更多人才,陪伴特殊境遇的青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