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我仍然相信創作本身是為了回應那些只能透過創作來回應的「 」,創作者正因為無法用創作以外的方式表達而創作,並且在這之中不斷找尋與他人或與自己對話的方式。
大學時期我是在一個沒有藝術學院的學校裡渡過的,除了一些美學相關的課程之外幾乎是靠學生自主去接觸以及籌辦活動使「藝術」發生。這裡的「藝術」對於現在的我會理解為一群對創作擁有各種憧憬、想像,但對自己沒那麼篤定的年輕創作者們所共同構築出的臨時庇護所——每個人都以自己的方式探索自己喜歡的東西,彼此交流後創造出或許現在來看有那麼點「粗糙」且真誠的作品。正因什麼都在摸索、也不知道該去到哪,而慢慢捏出對於「藝術」的理解與認識。而那些不可被抹滅的痕跡,有時是期望自己能被看到,但有時出現那種連創作者也不知道為什麼但就這樣做出來了作品,如野草從石縫鑽出一般。
在藝術大學念研究所時我所理解到的「藝術」又是另一個面向:更集體、系統性的「藝術」、不同媒材所展開出的「生態系」以及所謂「藝術」與「藝術家」的生產過程。如果說大學時期像是海綿一樣到處吸收,那研究所就像蒸餾槽,每次每次的蒸餾如同對自己不斷的提問:在有限的時空、物質與精神下究竟什麼才是自己想做的?又有什麼是只有自己能做的?就如同創作本身是為了回應那些只能透過創作來回應的「 」,或許這時的「 」也呼之欲出了。也是如此鼓勵自己應該把握這樣的狀態與環境,與其他人一起玩、一起嘗試各種可能性,也在種種機緣交會之下發展出《逆斷口》這件作品。

《逆斷口》是葉于瑄、鄭道元與我3位主創者共同創作的跨領域展演作品,由「斷裂面」為始進行探索,作品中肢體、聲響與裝置被視為相互依附的載體,往返斷口之間相互制衡、交錯、疊加、重組,嘗試探究破裂的殘缺、變異與虛實。在創作過程中我們對於創作上皆有一定程度自我的堅持,同時欣賞對方創作的美學與思維,因此嘗試以「複曲調」作為合作模式的靈感——在同一個命題之下,3種元素(肢體、聲響與裝置)如同3個聲部,保有彼此獨到的思考以及媒材的特性之下,時而呼應、時而對抗彼此,其中不尋求對方或自身必須服務某一方創作霸權,期許在打破單一特定學科的界限的同時,也提供不同語境使作品更為立體、多面性。
不斷回頭看,我很幸運地在過去生命中不同時間點認識許多前輩與朋友們,在他們身上看到的是對這個世界保持著好奇心並熱於透過自己的創作與他人對話,或許「如何活著」比起所謂的創作還來得重要,因為在作品當中能感受到的是創作者與世界的關係,如此一來我又能做些什麼?
致那些靈魂們曾經的暴動,以及殘留下的餘波灰燼。
蕭育禮
1997年生,畢業於國立中正大學機械工程學系、國立臺北藝術大學新媒體藝術學系碩士班(原科技藝術研究所)。從小喜歡拆東西看他們是如何運作的,而開始學習他們的技術並練習維修。在大學進一步學習關於製造的知識後,不滿足機械大多被使用在特定領域,於是開始尋找其他可能性。(偶爾也做一些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