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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姆雷特》(國家兩廳院 提供)
戲劇

47條染色體的《嗨姆雷特》 不是模仿,而是活著

2025TIFA 秘魯廣場劇團《嗨姆雷特》

2025/5/16  19:30

2025/5/17~18  14:30

台北 國家戲劇院

秘魯廣場劇團(Teatro La Plaza)《嗨姆雷特》(Hamlet)的初始場景,是一段生產影片:一個嬰兒正被從產道娩出,被接生、斷臍、正式成為獨立的個體,來到這個世界並投入母親的懷抱。而8名表演者們在這過程中陸續登上舞台,共同見證新生命的誕生。

對比被期待的新生兒,這些表演者實屬於「不被期待」的唐氏症患者與智力障礙者。目前台灣平均每1200個新生兒中,就有一位是唐氏症寶寶,孕初期收到的各式產檢資訊中,最被強調的即是唐氏症篩檢。除了政府有補助的初期、第二期唐氏症篩檢,也有非侵入式但較昂貴的NIPT(非侵入性胎兒染色體檢測 Non-Invasive Prenatal Testing),還有最為準確、卻最為產婦猶豫孕中期是否要進行,須穿入肚腹的侵入式羊膜穿刺檢查。「如果檢測異常到底該怎麼辦?」在進行這些篩檢時,皆能看到已成形、且有心臟跳動的胎兒,生與不生,在產前即為一個龐大且令人不安的議題。

《嗨姆雷特》(國家兩廳院 提供)

當唐氏症者說出「To be, or not to be」

「To be, or not to be.」(生存還是毀滅?),從產前到產後,都圍繞著唐氏症患者與其家人。也讓秘魯廣場劇團的編導切拉.德.費拉里(Chela De Ferrari)在遇到劇場前台工作、卻夢想成為表演者的唐氏症患者海梅.克魯茲(Jaime Cruz)後,終於找到製作《嗨姆雷特》的切入點。

在一年的共創排練與工作中,7位唐氏症患者與一位智能障礙者共同展現了「神經多樣性」(Neurodiversity)的可能與能動性。原著《哈姆雷特》的文本與8名表演者的生命形成互文,讓「To be, or not to be」成為提問軸線,挑戰與唐氏症相關的既有刻板印象,重新詮釋哈姆雷特對於存在的核心疑問,並企圖開展出邊緣者的生存空間。

這也使得整個共創工作如同一個研究案:為探究唐氏症及其他智力障礙,了解這些族群所面臨的現實,劇組進行了不同訪談觀察,並與專家、秘魯唐氏症協會等機構建立聯繫。之後再回到排練場研究與分析莎劇文本,讓演出與原作的關係,不僅停留於敘事文本,更深入意義的概念核心。

不同過往哈姆雷特多由一名技藝精湛的演員扮演,《嗨姆雷特》中則由8位演員共同完成,在保留個體聲音的同時,也將其轉化為一個集體的訴求。這樣的選擇亦與崇尚效率與生產力的現代社會形成對比,除了為每個表演者搭建出獨特的議題場景,更藉由智力障礙者實彰顯了另一種生命可能:個體未盡的問題能在集體中被分擔、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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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姆雷特》(國家兩廳院 提供)

在劇場中場重新肯定神經的多樣可能

編導費拉里在演出節目單中揭露自己曾經覺得應該消除唐氏症:「然而現在,我深信這個世界因唐氏症人士的存在而更加美好,多樣化的認知世界使我們更加豐富。」

演出中,表演者直面所有提問,跟著主角哈姆雷特幽默且誠實地一起探尋自我認同、質問缺陷與能力的關係,並真實地展現他們的愛、夢想與情慾。在劇場開放且包容的空間中,讓其「神經多樣性」展現自己的應有的狀態,在莎士比亞的文本中發展出屬於自己的敘事、利用劇本的台詞作為凝聚力量的工具。而在表演之外,他們說出喜歡唐氏症自己的原因:

「我有 47 條染色體,那就像是多了一個音符,更高的一分。」(Álvaro)

「我可以代表秘魯以及世界各地的唐氏症者,展現我們真正的樣子。」(Jaime)

「我喜歡擁有這種能夠表達我情感和情緒的能力,讓我的腦袋可以釋放壓力。」(Ximena)

「我沒有唐氏症,我是有智能障礙的人。我比大多數神經典型的人反更能接受自己。」(Cristina)

《嗨姆雷特》(國家兩廳院 提供)

秘魯廣場劇團的「Hamlet」,雖然中文被另譯為《嗨姆雷特》似乎不是那麼《哈姆雷特》,卻拒絕模仿式地表演,以自己的方式深層地叩問現實世界,如同德國劇作家海納.穆勒(Heiner Müller)的《哈姆雷特機器》(Die Hamletmachine),卻又更溫暖與充滿人性。

本篇文章開放閱覽時間為 2025/05/07 ~ 2025/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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