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竹的观众非常热情,「实验剧场」一词在当地仍十分新鲜,而这些,将是在这块剧运处女地上灌溉「玉米田」最好的养份……
■《一根新竹的素描》
玉米田实验剧场
11月8日
新竹市立文化中心
高速公路只需一个小时的车程,往新竹的中兴号所抛向身后的,不只台北的脏空气而已:千门万户的各类剧团、百家争鸣的价値宣称、自信满满的挑剔观众;进口的、本土的、学院正统的、自力更生的、传统的、前卫的、触动政治禁忌的、商业媚俗的……泛滥的热情从还可以更多的「的」字渲泄,虽然这像台北的空气一般有些令人晕眩。。
相较之下,「玉米田」实验剧场于十一月初在新竹家鄕,为地方父老献演的《一根新竹的素描》,此刻嗅来,就像是混浊中的一丝淸新:简单而诚恳的创作动机、卖力的表演、与满心欢喜感动的观众。落幕之后,置身此起彼落的鼓励与道贺声中,眼前涌现的场景,仿佛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
八六年的小剧场运动,观众有相同的兴奋、创作者有同样披荆斩棘的精神、同样「为自己人」演戏的呼声、同样有大学作为团员来源的基地,当然,「玉米田」也有相同的困窘:经费不足、人员流失、训练与技术无法进步……
然而,这一个被感动烘热的夜晚,只是在勾起一段剧场史的回忆后,重新宣吿「玉米田」在命运轮回中的未来吗?
就作品本身而言,《一根新竹的素描》不会是个理想的演出,但是当晚的热烈,也绝对不是「未开发」地区的天真欢呼。如果我们把眼光从訾议作品优劣粗精中挪开,环视那个被挪用为表演场地的活动中心礼堂,就会发现,有种流转在剧场中的感受宽容了技术上的粗糙,而「玉米田」的演出,可能正为台北的剧场工作者带来了最大的提醒。
各式各样的风格、作品正以极其精致的样貌,伴随著各家怦动人心的宣称在台北的舞台上百花竞妍地展示著,仿佛世贸中心的展览会场一般;但是,剧场表演能为我们带来的「属己性」感受却日见枯萎,作品与观众休戚与共的情感也不复「在场」,除了笑声满堂的消费品,剧场真正能在观众中激起的热度,较之以往,的确显得冷漠了。
「玉米田」所获得的热烈回响当然要加上天时地利的变因,而面对一群「见怪不怪」的老练观众也并不表示剧场从此无能为力,只是意谓著「创作」一事不再那么容易而已,将舞台塡充得琳瑯满目,只会让它成为一个好看的櫉窗罢了,不论标贴上多少动人的说辞。
几个月前出现在美国大选的竞选口号,用在「玉米田」身上,倒也切适──「我仍然相信,有个地方,它的名字叫做'『希望』。」
特约评论|何一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