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场服装设计」(Costume Design)只能存在于一个特定时空,它是为一出戏,一个舞蹈、一个角色而存在。严格来说,每一件服装都不适宜转移到与原创设计环境相去太远的表演场地,甚至当演员不一样时,最好能重新设计属于这个表演者的独特气质与动态性格的服装。
惊艳映象──叶锦添造型创作展
86年12月27日至87年1月7日
国父纪念馆 翠亨艺廊
多角度的创意经验丰富美学探讨
从《楼兰女》、《奥瑞斯提亚》(当代传奇剧场),到太古踏的《生之曼陀罗》、《诗与花的独言》、林丽珍的《醮》、优剧场的《云脚台湾》、刘凤学的《曹丕与甄宓》、《黑洞》、汉唐乐府的《艳歌行》、《俪人行》、台北越界的《天国出走》、江之翠的《南管游赏》、光环舞集的《移植》、法国编舞家Susan Buirge的《月影台》等,以至于去年与林怀民导演、舞台设计大师李名觉合作,于奥地利格拉兹歌剧院秋季艺术节首演的《罗生门》歌剧,及今年再度受邀参与德国名导演Lutz Graf执导的华格纳《崔斯坦与伊索克》,担任服装造型及道具设计;在这些与国内外多个团体的合作经验里,丰富了自己的创作世界。同时也想将这些努力的成果,重新研究、整理,透过这次展览与大家分享。
舞台艺术在现今文明社会中扮演十分重要的地位,因为不仅可以反映出地区性文化的特质,尤其藉著舞台艺术的呈现,民众普遍的内心诉求得以彰显、反省。台湾在目前自由开放的气氛中,吸收各国文化的精粹,开发了属于自己的一套美学语言。我在创作中,曾经尝试以不同的切入点,试图找寻多种角度的原创意与经验,研究世界各地文化特质,用来丰富以人为主体的美学探讨。
常问不同的创作者,意念是以何种方法产生?有些以传统出发,有些出自抽象的构图,有的编舞家用动作的节奏、结构,亦有先出现生活的片断,再凝造动作的表情;当然也有由音乐或其它方法来发想的。
呈现服装精神性,凝结戏剧张力
我个人则喜欢把自己先确立在观众的立场。想像自己在看这出戏、舞蹈时,最想得到什么经验,接著反问自己问题,如什么样的观众?在什么样的地方表演?什么时候、什么季节、天气?现场的结构,表演者与观众的距离?时代感?演出者、团体的特质、背景?表演的性质、规模?
我曾设计如《奥瑞斯提亚》的户外大型表演,演员与观众并置于一个户外大空间,霓虹灯管、飞机在天上划过,公车也不时加入配乐的情形下,我把造型的形式与现场观众明确区分开来,在视觉上与观众一起凝结戏剧的张力。之后,在汉唐乐府《艳歌行》的创作中,勾栏舞台的精致花园,舞者就在观众眼前,我尝试把整个原来的传统舞蹈造形概念古典化,使用真实的骨董首饰、真实的发型,化妆淸雅,把所有服饰细节处理为简约的线条,不断交错的雪舫与极柔软的真丝,透叠出重重华采,让观众感受古代幽幽之美。
服装造型的精神性,是我想要研究的主题,希望透过服装在舞台上的呈现,引发观众对美的爱好及感染舞台上独有的魅力。
为剧场服装设计重新取名字
「剧场服装设计」(Costume Design)在西方有很长远的历史,界定也十分明确。它是指在一特定范围、戏剧内所设计的衣服,包括了发型、化妆在内的戏剧性,与日常的流行服装(Fashion)是不一样的。Costume Design只能存在于一个特定时空,它是为一出戏,一个舞蹈、一个角色而存在。严格来说,每一件服装都不适宜转移到与原创设计环境相去太远的表演场地,甚至当演员不一样时,最好能重新设计属于这个表演者的独特气质与动态性格的服装;很好的服装,穿在不对的演员或是场地都是令人伤心的经验,同时Costume Design与舞台、灯光、道具是一体数面,不可划分,它存在于整体的共融性,不能独立于外。但中文用服装设计一词,却与Fashion有所混淆,这一点有待学者专家为这种只属于舞台、戏剧的人物造型艺术找到属于它的名字。
与「戏」连结的服装设计是我非常强调的,一件服装的展示,必须提供一出戏的独特气质。就像马雅文化一个小泥塑,一个农村的女人,半蹲在石地,迎接一只向她扑来的家犬,妇人的动作与小狗的嘴相互碰触的刹那,呈现了整个马雅文化的农村生活风貌。因此一件单独的服装是否能呈现出整个戏的独特情感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它提供了戏剧本身时间、空间、情感取向的投射面。
最好的造型应使舞台具有魔幻性
以「人」为创作元素的舞台服装设计,必须兼顾演员与角色之间的微妙关系,因为它直接使戏剧的生动性自然流入观众的脑海,形成鲜明的印象。最好的造型应融合整体的美学氛围,产生一种舞台独有的魔幻性,使观众享受到对人物、情节的认同及对戏剧经验的想像、美学经验的提升与愉悦。
这次造型创作展览中计有超过十组以上的工作纪录,呈现出历次演出从开始构思、沟通、制作到完成正式公演的各阶段资料、草图、摄影作品及演出活动的主要角色造型。
文字|叶锦添 剧场服装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