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黄英是一位典型的花腔轻女高音,却有著这一类声音少有的低音,展现了她音域的宽广和戏剧性。
黄英女高音独唱会
5月7日 国家音乐厅
黄英歌剧选粹之夜
5月11日 国家音乐厅
在非常强势的宣传下,女高音黄英五月份来台举行了两场音乐会,五月七日是钢琴伴奏的独唱会,十一日是和台北市交联合演出。前者的曲目包括歌剧咏叹调和德、法、中文艺术歌曲;后者则以歌剧咏叹调为主。两场音乐会都是几近满座,这也是声乐独唱会在国内少有的现象,其中不知有多少是被黄英成名的传奇吸引而来。
谈起黄英的成名不知羡煞多少歌者。她从廿几岁刚出校门不久的歌者一跃而登上国际舞台,别人也许需要十年、廿年才能争到的地位,她却从那里开始。对一个年轻歌者来讲,这是幸也是不幸,幸的是她可以立即接触到第一流的经纪人,第一流的老师和第一流的教练。不幸的是她必须在短时间之内弥补学养和经验的不足,接受各种考验和挑战,以及因成名而来的其他压力。
从黄英这次演出看来,她似乎打赢了这一仗。她台风优雅稳健,声音亮丽,风格掌握得当,后者可从她中规中矩的德法歌曲的诠释上看出。有一首非常戏剧性的莫札特音乐会咏叹调Voi Gvete un Cor-fedele, KV217之后,轻易地转入舒伯特的《野玫瑰》,吐字又那么淸晰,不是一件易事。两组佛瑞和布拉姆斯的歌曲也显示她对两位风格、语言、文化背景完全不同的作曲家作品的掌握,比较可惜的是,这些歌曲都是standard reper-toire标准曲目,在曲目的选择上少了一些惊喜。
黄英在中文歌曲的选择上也相当保守,黄自的《思鄕》、《踏雪寻梅》,靑主的《我住长江头》和民谣《小路》,其中在声音上较具挑战性的是《我住长江头》,黄英唱来轻松而流畅,没有一般女高音的挣扎。
在此必须附带写上一笔:主办单位对这一组歌曲在英文和中文的节目单上一律统称为「中国民谣」,这似乎有欠公平。黄自(1904-1938)、靑主(1893-1959),皆是我国有名的作曲家,不能在节目单上将他们的作品含盖在「中国民谣」之名下。新力音乐唱片公司在为黄英出版的专集上也把《我住长江头》作同样处理。另外,一首有名的《春之信念》(Frühlingsglaube)在节目单上,也张冠李戴地被放进了《冬之旅》变成〈春梦〉(Frühling-straum),这是一个很奇怪而很明显的错误,但也不见有人在音乐会上加以更正。
表演者最珍贵的条件
十一日晚上的音乐会展现了黄英音域的宽广和戏剧性,虽然她是一个典型的花腔轻女高音,却有着这一类声音少有的低音,中声区也相当稳定,当然最吸引人的仍是她的高音,a2以上的高音坚定而透明,完全没有吃力的感觉。我最喜欢她唱的《燕子》中的咏叹调〈德雷塔美妙的梦〉,几个高音C真是动人,另外《波希米亚人》中Musetta的媚态,《强尼.史基基》中Lauretta的娇羞,她也表现得恰如其份,(虽然我个人比较喜欢以较饱满一点的声音唱这两首歌。)黄英的演出最感人的地方是她对每个角色、每首歌的投入,这是一种来自内心的热情,是对剧中人感情的认同。对我来讲,这是做为一位成功的演唱者或是任何型式的表演者所能拥有的最珍贵的条件。
有些听众也许会好奇,为什么这位以演出《蝴蝶夫人》出名的女高音,曲目中却没有一首Cio-Cio San的咏叹调呢?其实这也是黄英聪明的地方,在电影中或录音室能做到的事,到了真正的舞台上,再由管弦乐团伴奏,她的声音就承担不住这个角色应有的重量了。其实声音的轻重、大小并非最重要,选对角色和曲目才是关键,希望以后有机会听到更多黄英那闪耀的高音和花腔。
七日晚的钢琴伴奏汤玛斯.穆拉可(Thomas Muraco)弹得实在太小声,也许是为了配合黄英的音量,但那样小心谨愼的弹法,显得苍白松散,缺乏色彩。相对的,市交的伴奏却有红花绿叶之美,指挥陈秋盛是一位懂得声音的指挥,在音量上他虽也尽量配合歌者,让她能发挥她的轻音,然而却始终保持音乐的张力与旋转的流动。
总结来讲,黄英这次在台湾的演出是成功的,我们静候她再度来临。
文字|席慕德 国立师范大学音乐系教授